沉默在这个情境下显得僵硬如石,南雪恩在这长达好几分钟的寂静无声中缓慢呼吸着。
她知道她应该害怕,但极端的情绪、疼痛和困倦已经冲刷走了她近半的基本反应,也让她失去了面对危机时求生者应该有的恐惧感。
“你的口头禅就是“不”这个字吗?”不知究竟持续了多久的漫长死寂过后,江聿知再开口时的声音仍旧云淡风轻,“......整个晚上都那样过去了,你还有心思和我说这个字呢。”
到这里,她就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再一次端起了重新满上的杯子,凑在南雪恩唇边示意她张嘴。
“唔、唔......”南雪恩并没有多余的力气和江聿知周旋,她很快就被挤开了齿关,被迫再一次吞咽起来。
水灌进嘴里的速度太快了,南雪恩尽力咽了几次后,却发现江聿知几乎是在往她脸上倒水。很快,她的下半张脸就已经被泼湿,水就这样顺着颈部流了下去,打湿了她整个胸口。单薄的布料贴在皮肤上,冰凉而又沉重。
“为什么要对我说不?”放下杯子后,江聿知的语气仍旧很平常,可说出来的字句却相当锐利,“为什么又要说不?雪恩,你是觉得这样很有意思吗?还是你宁愿死也学不会什么叫听话?”
说到这里,江聿知就再一次掐住了南雪恩早已勒痕满布的脖子,伸手把整个玻璃容器里的水都慢慢倒在了南雪恩脸上,逼得她被呛到难以呼吸地咳嗽起来。
冰冷的温度覆盖了知觉,南雪恩的胸口快速起伏着,却无论怎样努力喘息也还是总感到窒息。
到这里,她终于知道南世理的愿望还是成真了。南雪恩这样近乎麻木地想着,在水与窒息感中胡乱地咳嗽着喘息。
——姐姐希望她过得痛苦,希望她比死还要难受,希望她落在江聿知的手里永远也爬不出来。南雪恩其实早就知道,不管条件怎么样苛刻,姐姐的愿望都总是会成真,就像她从小到大许下的任何一个心愿都会实现,这是毫无例外的事。
所以南雪恩很清楚,这永无止境的坠落就是她已定的结局。
“对......对不起。”令人反胃的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混沌之中,南雪恩断断续续地开了口,“......对不起。是、咳、是我错了。我不会再那样了......对不起。”
此刻南雪恩的脸上是缺氧带来的不正常红色,眼睛里也有着不知是泪还是水的闪烁光色。
“我不会再说‘不’了......不会了。”她缓慢地松开了握住江聿知腕部的手,不再做出毫无用处的抵抗,“对不起,是我错了......请原谅我。”
南雪恩的声音轻得几乎没有实感,气若游丝的样子足以让见者生怜。
她说不清自己放弃的是什么,也不知道放弃它之后得到的是什么。她只是这样无意识地选择了顺从,除此之外再无反应。
......
在她主动示弱之后,江聿知也跟着停下了动作,很轻地放下了手中的玻璃容器,定定地盯着南雪恩看了几秒。
克制不住的咳嗽声和细弱喘息声压抑不绝,在室内显得格外明显。南雪恩在重获自由后并顾不上周身的疼痛,一时就只是伏下身痛苦地咳了起来。
“哎。”片刻的沉默过后,江聿知很轻地叹了一口气,伸手轻轻拍抚着南雪恩单薄的脊背,“好了,好了。”
“吓到你了吧?真是对不起。”江聿知抱着她的身体,态度的全然转变甚至让她声音都开始变得柔和,“你想明白了就好。那么以后我们好好的,好吗?”
被搂在江聿知的怀里,此刻南雪恩知道自己或许应该厌恶或恶心,可实际上包围她的情绪却仍旧只有麻木。当对方戴了戒指的手隔着布料在她脊背上轻抚时,那陌生至极的触感也没有给她带来任何感觉。
于是她就这样伏在江聿知肩头,声音极小地应答道:“......好。”
“嗯,嗯。真可爱。”
在听到她细弱的答复声后,江聿知就拉开距离看了看南雪恩苍白的脸,随后笑吟吟地亲了亲她右颊,态度亲昵得极其自然,就好像给南雪恩带来伤痕的人,从来都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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