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停面色冷凝着,看到眼前这一幕,他几乎想大骂虞禾骗子。
“与魔物私通是重罪,师兄想要如何?”
他眼神阴翳,仿佛有毒焰在其中翻滚。
虞禾没有能力降服这等魔物,十二楼倘若有这么一只黑蛟,仙府的记录中定然不会漏下,这是她从禁地放出来的魔族。倘若她真是这么做,已经是犯了死罪。
在他的记忆中,谢衡之高风亮节,是衣不染尘的正道楷模,如今却为了虞禾,与最下贱肮脏的魔物牵扯在一起。
“回仙府再议。”谢衡之说完后,见萧停还有话,略显冷淡地扫了一眼,他又抿起唇,将话憋了回去。
——
谢衡之身死的消息传出去,大多数人都是不信的,正如栖云仙府掌门祭阵消亡一事,甫一传出,都当是有人在胡诌。然而前者是为了躲避追杀故意为之,后者却是真。
对于文尹君的死,谢衡之早有预料,玄宗宗主的占天之术少有差错。文尹君早早便定下接任掌门的人选,便是已经知晓了命数将至。除了让虞禾传达的密信以外,在苍云山还有文尹君的一缕魂丝,只等谢衡之继任掌门之位时开启。
谢衡之回到栖云仙府,去的第一个地方是药宗。
五个人身上都带着伤,谢衡之和虞禾伤得最重,到栖云仙府的时候,二人的衣衫都快被染成了血衣。
然而谢衡之避开了众人,反命人寻来了公仪蕤,而后让其他人都退下了,留公仪蕤替他们医治。
看到二人身上几乎如出一辙的伤势,公仪蕤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
“命剑的事被人知晓了。”
“是。”
谢衡之低垂着眼眸,目光落在虞禾的脸上,她虽然已经昏迷,还是会因为疼痛皱起眉。
公仪蕤难得都严肃了起来。“你可找到了解决之法?”
谢衡之慢条斯理地擦着指缝的猩红,说:“找到了。”
他找玉玲琅偷袭十二楼之前,还去拜见了一位蓬莱的前辈,对方告诉他,想要解除命剑还有一法。倘若能够破境,剑化虚空,消于万物,亦是生于万物,此前立下的命剑之咒会不复存在。
破境之后,便该参悟心剑,他回到仙府闭关,本是为了此事,只是后来被迫出关,再想破境,竟又觉得不是时候。
谢衡之很少犹豫,然而自从虞禾来了栖云仙府,他就好似一直在等什么。
等时机成熟,等他们都放下,等自己足够心硬。一直等到最后,这道涟漪却仍是不肯平息。
“接任掌门一事,你心中想得如何了?”公仪蕤总觉得有些不真切,一切发生的太快,让所有人措手不及。借花之阵后,剑宗折损最多,转而传来谢衡之身死的消息,师无墨在连番打击下被气到昏过去。如果再知道谢衡之用了命剑护体的咒法,不走火入魔都算好的。
“没什么好想的。”对他来说,不过是换一个身份,与从前并无太大区别。
谢衡之服了丹药,简单处理了伤势,又将一条软趴趴的黑色长条从锦囊中掏出来。
公仪蕤定睛一看才发现是条小蛇。“不会是死了吧……”
他正想用手去戳一下,小黑蛇忽然活过来,猛地一口咬在他手上,公仪蕤痛叫一声,疯狂地甩手。
“松口。”谢衡之平静道。“他会给你治伤。”
尚善一身怨气,没有理会他的话。
谢衡之侧目看向虞禾,确认她尚未苏醒,对公仪蕤说:“你可以拔了他的牙。”
尚善立刻松了口,身形又变大了许多,公仪蕤看得目瞪口呆,指着尚善问道:“魔族?”
“是。”
公仪蕤倒抽一口气,都能想象到师无墨和几位长老暴跳如雷,围着谢衡之唉声叹气的场景了。
“你跟魔族牵扯在一起?你可是要当掌门的人!”
尚善身上被骨箭打出一个血洞,公仪蕤将他提起来,略显不情愿地幽幽叹气:“我可没医治过魔族。”
“他骗虞禾结契,生死相连。”
尚善不悦道:“什么骗,我死她死,她死我死,这不是很公平吗?我才救了你们一命,你居然转头说我的不是,忘恩负义。”
谢衡之拆穿他:“你是在救自己。”
公仪蕤又问:“这么多事,你准备怎么办?”
“罪在我身,我会去戒律堂领罚。”谢衡之低头看向虞禾,伸出手将她颊边黏着血的发丝拨开。
“我想通了一些事。”他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
公仪蕤和尚善异口同声:“什么事?”
谢衡之没有回答他们,只略带警告地沉下声:“你若拿她试药……”
公仪蕤一脸失望:“我惜命……”
交代了几句话,又让尚善草草治过伤后,谢衡之提着他离开了药宗,径自朝着悔过峰的方向去。
被魔族攻破的罪牢在重新修建,八宝法门的铸师都被借了过来,十日过后,法阵与罪牢都能修补好。唯有鹤道望昏迷不醒,纵使他人缘差得可怕,药宗各部也来替他医治过,虽说性命无忧,却始终无法让他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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