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塘是一个冷漠的人。
他从小到大都没有自觉,也没有谁告诉他。
白塘总是温文尔雅,恰当得T,擅长让别人感觉轻松自在,但他同时带有一种明显的疏离感,就像位於森林深处在参天大树旁婉转而下的流溪,让人想在严夏盛一掬之水乘凉,殊不知一触碰就被浇个寒彻心扉。
白塘的样貌跟他甜甜的名字具有同样的迷惑X。
16岁拍新的证件照时,他对着摄影铺里脏兮兮的小镜子压了压几缕乱翘起来的头发,身高一米七的他手撑着枱阶坐上高脚椅,自然地看向镜头。
小铺子负责收钱拍摄列印的全是同一人,喷了讯息屏蔽剂的Alpha大爷。
讯息SaO扰是近十年、随着平权发展渐佳而兴起的用语,意思为A发放不必要的讯息素接近BO两个人种,引起忧虑不安的负面情绪。
通常老一辈,特别是A,会对这个概念嗤之以鼻,他们都以自己浓烈的讯息素为傲。
可能是因为小铺子离几间学校近,平时接触学生多了,大爷挺与时并进的,人也挺随和,生意很受欢迎。
他对着白塘连环拍了几张後突然停下,小而JiNg神的眼睛从摄影机後方露出来,「诶小伙子怎麽不笑?长这麽俊,如果我是你一定每天对着镜子笑出太yAn花了。」
白塘看着态度友好的大爷,听毕便慢慢g起薄薄的唇角,多情的桃花眼稍稍眯起,鼻子又挺又直,原本五官协调得和蔼的面孔更是显得亲切,让人感到春暖花开的眼前一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啧啧啧从来没见过笑得这麽好看的Alpha,一定迷Si学校里的小伙子小姑娘了。」
大爷又对着他拍了好几张,让白塘挑要印出来的那张,他随手指了大爷说最好看的那张,付钱後便乾脆地走了。
一离开店舖,白塘便回到目无表情的样子,唇没有抿得蹦紧,只是一道淡而无味的弯,淡棕的瞳sE被光照得越发浅,几乎透着流金,看人时总流露出一种事不关己的淡然,这才是他最自然的模样。
尽管白塘跟人相处时从不让人难堪不好受,他还是没有特别亲近的朋友,但也不至於形影只单地在校园职场游荡。
他是一个很好的同学、同僚,很有能力和责任感,偶尔收拾别人的烂摊子也不会抱怨甚麽,也不摆架子,所以他其实挺受欢迎的,总是被不同人邀请一起进餐甚至被请吃饭。
白塘对此没有甚麽感觉,朋友对他而言可有可无,和谁吃饭更是随意了,帮助别人只是因为这是他能力范围内,他是能帮就帮,顺手而已。
从小学冷到大学,再从大学冷到职场,他从来没有跟人交往过。
可想而知,当白塘在餐桌上跟曾经的大学同学、现在的同事说自己已订婚的时候,对方有多惊讶。
他厚而肥大的嘴唇抖得不成样子:「订…订婚?是我认知中的订婚?广义上的那个订婚?」
「就是准备入纸申请伴侣关系的那种订婚。」白塘被他抖得不太明白意思,简单明了地解说了一下。
「你……你你,」胖子结结巴巴後一拍桌子,「你竟然是这样无情无义的Alpha!嫂子的照片不给我看一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塘看了语气突然亲近起来的Beta一眼,没说甚麽,从手机上找到自己未来伴侣的证件照给他看。
Beta接过照片,看到一个脸尖尖小小的,微笑着的嘴唇透出健康的粉,眼睛大大的显得很是机灵的男生,而照片背景是蓝sE。红绿蓝分别是ABO三X的代表颜sE,官方证件都会按照X别划分颜sE。
这样就是说白塘要跟一个水灵灵的omega结婚了。
光看照片就能知道这个omega跟白塘的X格南辕北辙,这就是互补吗。
「甚麽时候认识、甚麽时候订婚的啊?怎样全公司没人知道?这一带的单身BO都要哭Si了。」Beta用手踭顶白塘的身侧,带着没有恶意的戏谑。
「就几个月前认识,上个月订婚,还未跟人说过。」白塘喝着餐汤,淡淡地回答到,语气里也没有甚麽不耐烦的。
「我们白师原来是会一见锺情的人。」Beta哈哈笑着,自觉跟白塘有了秘密,关系算亲近了,多了在工余时间跟他搭话。
白塘过了一个月还是没发觉Beta态度的改变,别人搭话他就回应,这麽简单而已。
上锁电脑打卡回家,又是顺利下班的一天。
白塘从事JiNg算行业,工作对他而言没甚麽难度的,令JiNg算行业怨声载道而无穷无尽的多份考试他也应付得妥,边工作边应试没对他造成甚麽心理负担。
他专心的程度非常夸张,外界刺激难以阻碍他的思路,所以他工作和学习效率也很高。可能有人会认为JiNg算师的工作很沉闷,但白塘不觉得,他喜欢x1收不同的消息,喜欢有逻辑的数字,喜欢全身心都在思考的感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也喜欢放空脑袋,甚麽也不思考的感觉。
回家的路上他甚麽也没有想,身T像载入了预定程式的电脑自行运作,乘上地铁,眼睛盯着车窗外熟悉而快速掠过的A市风景但又像是甚麽也没看进眼,他是甚麽时候出站的也不记得,站在家门前的一刻,他才回过神来。
他没有按铃,自己掏出钥匙开了门。
果然看见自己两个月前新认识的omega未婚夫在厨房里战斗着,十分努力。
十分努力地、手忙脚乱地将急冻食品加热。
白塘慢慢地在玄关脱了鞋子,把风衣整理好挂在衣架上,在走进厨房前先打开厕所看了眼,预期之内地看见cH0USh机还开着,整个空间热得乾燥,他的高价西装都要被毁掉了。
他没有甚麽生气的情绪,单纯把机械关掉,然後关门换上香而乾燥的家居服,走出来前还帮忙把omega遗留在洗手台上的已使用抑压剂针头按照说明书所说的处理掉。
他都能构想到omega刚用完抑压剂,还没有收拾好,然後惊觉要到晚饭时间了,才急急忙忙地赶到超市,再回来“煮饭”。
「白先生,你回来啦。」
omega的语气慌慌张张的,穿着围裙浑身油脂味的小跑过来,被人当场捉包用急冻食品加热成晚餐对他心理造成了冲击。
白塘目光平静地审视着他,心想为甚麽有人能把微波炉用得如此引人入胜,他家里的微波炉有这麽难用吗。他主动说道:「我来帮忙准备食物吧,冬先生能帮忙准备碗筷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omega羞耻地点点头,一边红着脸回头说对不起,一边向厨柜的方向走去。
白塘走入厨房,拿起挂在一旁的围裙穿上利落地在腰後挷好活结,抬头便看到一片狼藉。
原来omega没有全用微波炉敷衍他,对方有尝试过煮b较简单的东西,应该是咖喱吧,那锅被大火炖至烧焦,咕噜咕噜冒着泡泡发出糟糕味道的东西他也不清楚是甚麽。
只能说omega尽力了。
白塘忽略这锅东西,转而挽起手袖收拾洗手盆里沾满油迹的器具,一边洗一边认真地回想起两人因为法定适婚年龄而被强制相亲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