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汽车开始使用可控性核聚变技术能源,可以在空中飞行后,新建的高楼外都专门配备了停车坪。
陆初呆的这间屋子外就是一个停车坪,而喻泽鸣的那辆豪华四座的悬浮车早就停在了高楼外。
推开门,高楼间的风吹得他面颊有些发凉,而腿还是酥软的。
空中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陆初循声侧望,发现邻近的停车坪上一对夫妻正抱着怀里的婴儿等车来接,言笑晏晏。
这里是医院。
妇幼医院。
“小初,”喻泽鸣见他发呆,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上车吧,外面冷。”
已经是秋末,滨海的城市,气温不高。
喻泽鸣给陆初准备的西装是藏青色的,将他的面颊衬托得越发白皙。疲惫不堪的人抬头望了一眼被满是浮尘的空气遮住的太阳,不发一语,顶着有些红肿的眼睛,低头坐进了车里。
除了累,陆初再也没别的感觉了。
身心俱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喻泽鸣跟在他后面坐进车里,柔声笑道:“离你哥的订婚宴还有些日子,今天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陆初侧头看向他,既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面无表情。
“我大哥的冲锋艇,你从前不是很喜欢吗?”喻泽鸣笑着搂住他的肩膀,“我有钥匙,带你去开好不好?”
陆初只回了他三个字。
“我好累。”
喻泽鸣微微一愣,轻轻抚摸他的面颊,点点头。
“那就带你好好去放松一下。”
陆初侧过头,看向车外。
那对抱着孩子的夫妻要等的自动载客悬浮车已经停在了他们面前,两人护着怀里的孩子,笑容满面地坐了进去。
那个女人面色红润,并不像是刚生完孩子的模样,陆初稍微一想就大概猜到,他们应该是用的人造子宫。
而他们没有自己的车,应该是男人不想女人受苦,所以宁愿花大价钱用人造子宫来生孩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妈妈说,人造子宫出生的孩子没有正常孩子聪明,健康。
真的是这样吗?
东东不也是人造子宫生的吗?
东东小时候确实是体弱多病,但现在不也很健康?
可自己是妈妈十月怀胎才生下来的。
妈妈说,她当时生自己的时候难产,是剖宫产,从此以后,她引以为傲得紧致漂亮的肚皮上就多了一道抹不去的疤痕。
那道细长凸起的疤痕自己还摸过。
那时候妈妈握着自己的手,拂过那道疤,柔声笑道:“小初知道心疼妈妈了呀?”
“这是小初出生的时候给妈妈的礼物哦。”
那么可怖的疤痕,又哪里是礼物?
妈妈一直都很爱漂亮,可自己一出生,就给了她一道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姐姐有时候还会打趣。
“妈,你就知道宠小初,”又接着对自己做鬼脸,“你知不知道妈妈怀你的时候多辛苦?天天吐,一点东西都吃不下还要硬逼着自己吃,就怕给不够你营养!你还天天在肚子里踹她!”
陆初不记得这是他多小时候的事情了,他只记得当时的自己不知道为什么急得大哭,又被妈妈抱在怀里哄了半天。
陆初也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的。
又或者,其实什么都没变,只是因为自己长大了。
悬浮车启动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声音,车厢内只听得到两人的呼吸。
似乎是觉得这样的环境太过安静,喻泽鸣点开手环的模拟屏。食指轻轻在模拟屏上点了几下后,车厢里便响起了轻快灵动的古典钢琴曲。
肖邦幻想即兴曲。
“小初,”喻泽鸣握住陆初的手背,翻过,抻开他的五指,接着十指紧扣,“还记得吗?高中的时候,每一年的毕业演奏会,你都要拉着我准备一首曲子四手联弹……”
“第一年,是花之圆舞曲……”
“第二年,是D大调卡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第三年,你说你想挑战一下高难度的,野蜂飞舞……”
喻泽鸣说到这轻轻一笑,“可你总练不好……”
“别说了!”
陆初侧头瞪向他,眼角泛红,眼睛里又涌出了一些泪。
他记得。
野蜂飞舞弹不出来,他总练不好,最后没有时间了,只能接受喻泽鸣的建议,换了一首曲子。
水边的阿狄丽娜。
也是在那之后,他彻底放弃了钢琴。
既然没有天赋,又何苦为难自己?
而喻泽鸣也是在那之后,再也没有去上过钢琴课。
他明明是有天赋的,他甚至被学校派出去单独表演,获得过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喻泽鸣抿唇笑了一笑,轻声道:“你不喜欢听,我就不说了。”
“你不在国内的时候,我总是忍不住会想起这些……”
“你回来后,我们也没什么机会单独相处过……”
“我今天,很开心……”
“开心?”陆初忍不住讥讽,“那把我送给你爸你不是要高兴地疯了?”
喻泽鸣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又轻声道:“小初,你哥哥心狠手辣……我真的是……”
“那我能求你别说话了吗?”
陆初带着泪的眼睛里满是愤懑,喻泽鸣的呼吸略显沉重了一些,侧头望向别处。
车厢内轻快的音乐渐缓,慢慢变得悠扬而又略带一丝悲伤,最终停止。
音乐再一次响起的时候,是熟悉的,几乎满世界都在放的,让人觉得有些腻了得曲调。
水边的阿狄丽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孤独的国王爱上了自己亲手雕刻的少女雕像,每一天都对着它茶饭不思,每一天都向众神祈祷,直到他感动爱神阿佛洛狄忒,赐予雕像生命……
车厢里的两人都再没有说话。
喻泽鸣修长,柔软,干燥的手指一直紧紧地握着陆初的手。
而陆初则闭目仰靠在座椅上,不知道思绪又飘到了哪。
等到悬浮车停下的时候,那双凤眼才轻轻睁开。
透过车窗,陆初看到了高大宏伟的建筑。
是歌剧院。
在繁华浮躁的城市,鲜有人光顾的歌剧院。
“我会睡着的。”陆初不想下车。
喻泽鸣轻笑道:“今天是蝴蝶夫人,很适合让你睡觉。”
陆初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在心里骂道:“变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修建于三十年前的滨海大剧院坐落在海边,占地面积极大,也特别宏伟。它造型独特,犹如浩瀚的海边将要展翅高飞的鹏鸟,更是金碧辉煌。
但是,由于刚修建的时候设计师没有考虑到三十年间悬浮车的飞速发展,以至于造型独特极尽奢华的歌剧院旁边,新修的百层全自动停车楼显得格外扎眼,与这座宏伟建筑太过格格不入。
陆初极不情愿地跟着喻泽鸣下了车,低着头,任他一路牵着。两人还未走到电梯口,喻泽鸣一直扣着他的手突然一松。
“陆少!小喻总!”是宋青禾。
“怎么,你们今天也跑这来了?”
陆初抬起头,看着宋青禾,有气无力地牵了牵嘴角。
两人还未应话,跟在宋青禾身后的那个清瘦的青年突然蹿过来,抱着陆初的胳膊,撒娇道:“陆少!你都多久没来看我了!”
是小晴。
陆初拧着眉,下意识地就想抽出胳膊,喻泽鸣则对宋青禾笑道:“以前没见你来过啊。”
“还不是他!”宋青禾揪着小晴的脖子把他从陆初身上扯下来,笑道:“非说要来陶冶情操,结果人刚一开唱,他就说听不懂,又非要走。”
小晴回头,冲宋青禾做了个鬼脸,很是灵动可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陆初终于把他的胳膊从小晴手里抽了出来,整理了一下领带。他原本只想客套两句就走,可看着喻泽鸣的侧脸,却改了主意,“你们等会儿要去哪?”
“还能去哪?这个点肯定是去吃饭咯。”
不等喻泽鸣阻拦,陆初轻声道:“一起吧。”
“小初……”喻泽鸣侧目,拧着眉头瞪了他一眼。
“不行吗?”陆初勾起嘴角,“我哥是把我卖你了还是怎么着?去哪你都要管着?”
喻泽鸣清丽面庞上的错愕转瞬即逝,继而脸上挂起了和善的微笑,“那你说我们去哪吃?”
去哪吃?
自从悬浮车普及,高耸入云的大楼越建越多之后,就极少有人回到地面了。
跟着西装革履的陆初走在雨后积水的地面上,喻泽鸣的眉头越拧越深。
且不光是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哎哟,陆少!这地方你哪找的,这么脏!”宋青禾率先叫出了声。
其实也不算脏,只是地表的空气比高空浑浊,又被周围的高楼全部遮住了阳光,雨后的积水没完全蒸发,便显得有些阴暗潮湿。
再加上小巷两侧老旧的霓虹灯和广告牌,确实是让这条巷子显得有些破败。
陆初回头,看到三个人脸上各异的表情,撇了撇嘴,“我哥带我来的。”
“陆总还来这地方啊?”
做警察的,没有一点真本事,又怎么服众?
陆楠初入警队的时候,什么脏活累活都干,有时候一连在外头守别人好几个星期,自然是对吃食不挑,且对这些犄角旮旯里吃食店特别熟悉。
可外人只看得到他现在的权势和地位,看不到他的辛苦。
陆初没理宋青禾,继续往深处走,走到阴暗的小巷尽头,拉开老旧油腻的格子门,喊道:“齐婆婆!还做生意吗?”
过了有一会儿,昏暗破旧的餐厅内屋才迎出一个手里拿着抹布慈祥和蔼的老婆婆,笑道:“做做做!”再一抬头看到是陆初,眼睛一亮,“小初啊!哎哟!你这多久没来了!快来给婆婆看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长大了!高了!好看!又变好看了!你这皮肤白的啊!比我家孙女都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