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茨木没有那么好糊弄,牙尖嘴利句句朝着酒吞的神经上戳:“哼,你是我老爹?怎么我成长了,还要你来夸奖才算作数啊?难道还要包个红包给我?哦——我知道了,还是个画大饼的红包!因为猫猫没钱只能蹭猫粮!”
他说完自己哈哈一笑,敛了表情立刻板起脸哼哼两声,继续背对着酒吞生闷气。
被摁脸一顿输出的酒吞闻言顿时脑壳疼,额角的筋抽着发紧,磨牙忍了几瞬才把打猫的爪子放回到身侧,他还以为茨木是个直头直脑的,哄到心坎上就能乐呵呵了,却不想对方脑筋转得倒是挺快,不仅不上当还能牙尖嘴利发起回击,十分分得清该对着谁发脾气该骂谁,该说什么做什么才能戳到心口窝。
以前倒真是小看了,酒吞舔着鼻子想,还有这种别扭的小脾气,口才了得的让他连句嘴都插不上。不过想来这白猫流浪这么久,没点脾气哪还会走到这?只是他先入为主把茨木当成了一个不懂旁的,只知道打架的憨憨猫罢了。
想到这里,那点子火气都变成了好奇探究,说起来他酒吞最近也长了一点恶趣味,就是喜欢去逗茨木,对方哪个不乐意听他偏要曲解点那个意思出来,看茨木如何反应,像是在拆礼物盒一样,抽一张卡片出来才能知道茨木那皮囊里还藏了什么样的性格脾气。
只是往常的茨木要么直愣愣反驳他,要么就是跃跃欲试认为他是在挑衅想与他酣战,今日这样阴阳怪气倒是成了隐藏式惊喜,红棕色的猫咪咳了一声,心里欢喜,只面上还绷着脸问:“是嘛?”
“是什么?”
茨木果然憨憨着接茬,意识到自己又嘴快顿时恼怒地发出一声啧,扭过脸来嫌弃地看他,却只听酒吞说道:
“我不知道原来你喜欢收了红包等爹来夸奖你,若是这个挚友不想做了,勉为其难你求我一下,给你做老爹也不是不可以。”
“酒吞童子你找死!”茨木翻身而起,骂骂咧咧一爪子拍开了眼前的树枝,将那可怜的几片叶子都抓了个稀烂。
“怎么啊?我夸奖都说完了,不能我吃亏吧?我又没说夸奖的红包不给。”酒吞笑嘻嘻地,看茨木双眼冒火着转过身来,他立刻心里警铃大作,站起身往后退了几步,躲到离枝丫远一些的地方,冲茨木喵喵喊道,“你以为我一穷二白只能蹭猫粮,那是你的事,我可从没说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哈,有什么了不起的东西还能被你藏着……”茨木摇晃着脑袋在那树枝间显得格外可爱,但说话声音却是越来越小,注意力都在那所谓的了不起的东西上了,自以为情绪隐藏得很好,实际一脸好奇——毕竟酒吞所拥有的东西确实很多,多到超出了他的认知与想象,就仿佛一个百宝箱,每一个都能精准踩中茨木的喜好。
想到这里,他目光灼灼又看了酒吞一眼,就像是在打量,企图预测到底会是什么东西,值不值得自己期待。
对面的酒吞看他那样就知道,这猫上钩且当真了,更十分清楚:茨木那自尊心高傲的不会肯真的认自己作父,自然自己也没有这个打算,毕竟莫名其妙多个不服管的儿子,想想都是要短命的未来。
何况他更喜欢这种与茨木打闹而平等的关系,没想破坏掉,但也不想贸然白送一个好东西,显得自己心有不诚,到时茨木不上钩或许还会对他冷嘲热讽更多,那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反之,若是让茨木觉得这东西是靠着自身耍赖白捡便宜得来的,还不需要认他作父,拿猫的手短,茨木的脾气来去快速就更容易哄好,甚至于能记得酒吞大度的让步,更乖顺几分。
思及此,酒吞故作深沉没有接话,只以沉默勾引着茨木,悠闲地开始舔自己的爪子。
舔了没几下,茨木已经憋不住从树枝间窜了出来,脚步慌乱差点还把自己绊个跟头,只是那端的架子还没忘,蹲在离酒吞一个箭步远的位置,转着眼珠问道:“…………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他语气颇为不屑,但又好奇,那种硬装出来的无所谓态度把酒吞逗得心里大笑,好几次想要开口,胡子一抖就差点笑出声来,只能硬生生憋着将那股笑意吞回肚子里。如此这样越是沉默,越把茨木勾得好奇,急躁地甩着尾巴想要探究一下那所谓的好东西,可想他刚才还对着酒吞伶牙俐齿连讽带刺,这会儿又低头去追问,实在是拉不下脸来。
幸好酒吞先开口道:“我也不强迫你,你去,去受她们几个道歉,把今日当值当完……”
茨木双眼一亮:“然后就给我看?”
“做你的春秋大梦,”酒吞故意不肯松口道,“到时候先喊声爹来听听。”
“那我不要了。”茨木立刻一扭头,打定主意还要钻回到枝丫间,但酒吞哪能放他这样轻易躲开,一个猛扑就压到了他身上,双爪一勾把茨木的屁股牢牢抓住,让这只大白猫前半身钻得进去,后半身却被用力往外拽,堪称极限拉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茨木只顾得上哀嚎一声,大骂:“酒吞童子!!!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说话间他伸着后腿就要蹬踹,可没等付诸行动酒吞那双爪子早就从他屁股挪到了脊背上,连嘴都用了,一并扯着他背上的皮毛,硬是摁着拖了出来,让那柔软的肚皮蹭了一回墙头,虽然不至于火辣辣的疼,可还是把茨木惹恼了,回手邦邦两拳打开酒吞,才算挣脱出来。
大白猫坐起身子,仔细瞧着自己的肚子毛,原本洁白的位置蹭了一片墙灰,乌突突的难看,气了个半死又难受地要命,只能一面低头去舔,一面呜呜喳喳大骂酒吞有毛病,他的毛!他的蓬蓬干净颇为自豪的毛!!!
然而酒吞今日就像是吃错了药,茨木骂一句他便要回怼一句,什么毛不毛的白色就是麻烦,什么娇气茨木拖一下就要哼哼唧唧,直接火上浇油把茨木惹到了炸毛,立刻毛也不舔了冲着酒吞就扑了过去。
谁能想到这红棕猫咪掉头就跑,两只猫的位置今日彻底调转了过来,茨木把酒吞追着从墙头一路窜进了路边的绿化带,只是那里已经叶子稀少再加上酒吞个头大,想躲藏也没有什么地方,茨木总能一眼瞧见他猫在哪里,冲上去连抓带咬没几下,一愣神又被酒吞逃脱,直气得连连跺脚,穷追猛打起来。
可是跑着跑着,茨木才发现了不对劲,这酒吞根本就是借机引着自己要回公园去罢了!开什么玩笑!还真要他亲自去听道歉?!怎么不是那几只母猫亲自上门!何况要是真去了,接下来不就是认爹环节了!?想得美!
想到这里他立刻一个刹车扭头就往回跑,哪料到酒吞把他的行为早摸透了,刚一转身,这红棕色的猫咪就不知从哪个小捷径空降到他头顶。
没错,还真是头顶,把个一心一意要走的茨木压得一个翻滚,吓得差点呼吸停止,眼仁儿都缩成了一个点,心跳仿佛擂鼓,维持着四脚朝天的姿势躺在那里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随后便发现酒吞一个大脑袋兼着半个身子正压在他胸口,跟着呼吸一起一伏。
茨木破功大骂起来,一连串的脏字像是不要钱似的往外蹦,兼着伸手把酒吞一顿胖揍,揍得那红棕色猫咪的脑壳发出了彭彭的响声,往左躲他追着打,往右躲他追着咬,一直到发现三只母猫在旁边面色复杂地围观了不知多久,他才猛地一停,和摁下了暂停键一样,举着爪子左看右看,思忖良久为了酒吞和自己的面子着想这才放下了。
“……”
酒吞听他突然哽住就知道是母猫们来了,这才把捂着脸的爪子拿下来,还是完好无损的一颗猫猫头,甚至连耳朵上的伤还是之前茨木不小心咬得那一个,可见这大白猫虽然看着出手凶狠,实际根本没有使出丁点力气,气势吓人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母猫们的眼神顿时更意味深长起来,六只眼睛在两只公猫身上来回逡巡一番,觉得自己似乎看破了点什么猫腻。其中一只眼含促狭,动了动嘴想要说话,谁想到酒吞警告的眼神立刻横了过来,她们三个齐齐后背一麻,知晓了哪怕这种情况下也不是她们可以调侃茨木的,连忙低下头,认真道歉起来。
茨木尴尬地坐在原地,面露难色,他知道这种场合下若是不听道歉反显得自己太过计较,但他本意生气的点也并不在这方面,对方的道歉反而让他如坐针毡,就好像是他又一次借了酒吞的威势,在仗势欺猫。
想到这里他又恨恨瞪了酒吞几眼,故作深沉地一咳嗽说声无事,以此打断了几只猫,摆出了足够的大度,想了想又梗着脖子补充道:“我也不是故意的……”
他听见酒吞在旁边噗嗤一笑,知道自己这话说的僵硬又理直气壮,听不出歉意反而像是狡辩,顿时更恼怒了,站起身没好气道:“这气不是对你们,是有些猫忒不要脸,和你们无关,赶紧回去吧,小崽子还等着呢。”
然而话音还没落那六个小肉团子就仿佛是听到了召唤,从妈妈身后咕噜咕噜滚了出来,一个跟着一个,因为骨头还未发育完全走起路来摇头晃脑,好几个都是跑几步就连跪带爬,咪咪叫着奔到了茨木身侧,像一大团的毛毛球,把茨木围在最中间。
这就是以实际行动来诠释茨木才是有理的一方。
三只母猫无可奈何,看着茨木被围在中间受尽了欢迎和讨好,尤其先前那个被打得咪咪惨叫的舔得最欢,仿佛茨木才是那个奶过他的英雄母亲。
可惜茨木对这种麻烦弱小起不了太多好感,但也知道这时候要是再手欠事情只会陷入没完没了的怪圈,只能忍着脾气给了点面子,挨个给舔了舔头顶毛,随后猛地起身抖掉这一身的小麻烦,用鼻子尖顶着往母猫面前一送,算是完璧归赵,随即扭头就跑生怕晚了还会被赖上。
一直到跑进了公园的树林深处,确定这群猫不会再找到自己,他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几步窜到树上坐在一个枝丫间,认真地低头开始舔毛,一面舔一面大骂酒吞不要脸,给他蹭得一肚子墙灰又脏又臭,让猫直犯恶心。
没想到话赶话刚想到这里,他肚子立刻狠狠一抽,反上来的酸水呛得鼻腔一酸,两只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
真是背时,茨木咕哝着只能跳回到地面上,在树下绕了一大圈,选了个还算嫩绿的杂草,偏着头来回咬了几下,被苦的直摇脑袋,终于在几次反胃之后呕了一口毛球出来,有些还挂在了嘴角,把他恶心地拼命扒拉了几下,没忍住又连着吐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于是找了东西衔在嘴里刚乐颠颠跑来找猫的酒吞,当头就看到茨木在那里连连呕吐的样子,一股子酸臭味熏得他喉咙也一紧,立刻停了脚步往后退了几米。茨木自然早发现了他,可是劲头上来了也不是说忍就能忍得住,他看酒吞那一脸菜色的样子,顿时恶从胆边生,冲着酒吞的方向呕了一大滩的毛,先前新鲜的毛团早吐了个干净,现在出来的可是化了一部分的污秽脏物,味道可想而知。
茨木乐不可支看着那酒吞脸色大变头也不回退到了草丛里,很快一阵呕吐声跟着传了过来,他这才满意地一笑,施施然开始刨土埋自己的那滩东西,还要故作大声地假装还在呕吐,听着灌木丛里跟着拔高的声音,终于消了气狠狠地笑了个痛快。
等到酒吞清理好自己的东西,蔫着身子从灌木丛中钻出来的时候,茨木早爬回了树上,眯缝着眼睛惬意地晒着阳光。
发现酒吞终于出来,他笑得更开心了,那个志得意满的小样活像刚才赢了好几场,这反应让红棕色的猫咪哭笑不得,只能先安静地蹲在树下,仰头欣赏他那白色的一团皮毛,因为细长柔软在风中微微摆动会被阳光映上一层浅金,就像是只镀了金光的吉祥物。
更妙的大概是茨木不肯好好趴窝,总会一只爪子伸在空中,那浅粉色的肉垫就像是一颗水蜜桃软糖,借着阳光透出了果冻一样的亮光与莹润,但想到那巴掌糊在自己脑壳上时,硬茧磨得脸颊生疼,酒吞下意识抬爪蹭了蹭脑壳,暗道在这猫咪的世界里,看着软萌的一定都不好惹。
欣赏够了美景,他放下了嘴里的东西,又抬头喊茨木,让他下来看宝贝。
但茨木不肯动,只把自己挂在树枝上懒洋洋的晃尾巴,连眼神都欠奉一个:“不要。”
“可好玩了,”酒吞循循善诱道,“快下来看,你肯定喜欢。”
然而茨木坚定了决心就是不想上套,歪着脑袋只留给酒吞一个后脑勺,对方绕到哪边他就躲到另一边去,坚持不懈足足十分钟,把酒吞绕得脑壳发晕,最后只能无奈地停下脚步:“怎么还在耍脾气。”
“我已经不生气了,”茨木语气如常,说罢又想起了酒吞呕吐的那一幕,虽然只听见声音,也足够他畅快好几日,眯缝着眼暗自笑了两声,茨木才晃着毛尾巴继续接茬道,“道歉都受了,我没那么小气。”
“那你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要。”
酒吞看着他那点小得意的样子,舔了舔鼻子无奈回腔:“你不就是怕下来了我要先压着你认爹,所以宁可不下来不要东西看。”
他这话一说茨木立刻抬起了头,一颗脑袋搭在树杈上,双眼咕噜噜转着最后定格在酒吞面前的东西上,可惜因为地面杂草太多,他只能看出是个金黄色的金属东西,具体是什么只能凑近了细看才能晓得,大白猫耳朵摆了摆没有接话,却带着一种“你看出来了”的坦然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