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米尔挂了雷狮的电话,再次看向电脑屏幕。
屏幕上是一个名为罗洛的年轻女性照片,和记忆中的帕洛斯完全不像。
说起来,帕洛斯看着花枝招展的,居然出乎意料地不爱拍照。他好像很注意保护自己,和大哥“闪恋”后基本不出现在多人场合。大哥也没逢人就说自己谈恋爱的爱好,工作室里几乎没人知道帕洛斯的存在。
不过,卡米尔是雷狮的堂弟,两人住在一起,自然知道雷狮有时晚上会带个人回家。他对大哥的恋情没什么看法,帕洛斯来家里他就在自己房间不出来,省得大家尴尬。直到某天晚上他做程序太晚,出来找点东西吃。
开放式的厨房里,热水壶咕嘟嘟烧水的声音格外响亮。
料理台上放着几盆红掌,角度问题,卡米尔一开始没看见厨房里坐着个人。他只以为雷狮要喝热水,出来烧了一壶。见水快烧开了,他干脆站在料理台外等着,预备直接把热水给雷狮送过去。
没一分钟,热水壶啪地断了电。他伸手去拿水壶,红掌后面也伸出一只手来。
纤细的手腕,修长的手指,或许是在外面待久了,触手的温度有些凉。卡米尔顿了顿,才发现自己把手搭在了另一个人手上。
“你也在这里啊。”
一张熟悉的脸从碧绿的叶杆后面探了出来,帕洛斯对他笑了笑:“饿了吗?”有些慵懒的语气,带着一点鼻音。
卡米尔不是几岁的小孩子,知道这种声线意味着什么。他沉默地抿紧唇,把手收了回来。帕洛斯没有在意他的冷淡,转身去冰箱拿了个小蛋糕:“晚上路过麦香园,顺手给你买的,应该是你常吃的口味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做工精致的小蛋糕推到卡米尔面前,的确是他常买的一种。他不自在地拢了拢衣襟,试图把脸埋进去。
“谢谢。”
心头不知为何有些痒痒的,他本能觉得不妙,想要远离让他不安的源头,脚下却像生了根似的,怎么也挪不了窝。
帕洛斯见他不走,倒跟着起了谈性。一边将热水倒进水瓶,一边和他闲聊:“雷狮说你上大二,那应该十八岁了吧,怎么感觉你还小?”
“我上学早,还跳了两级,所以是十五岁。”
“十五啊——”帕洛斯拖长了尾音,“还是小孩子。”依然是微笑的神情,卡米尔却从他的眉眼中看到了一丝可惜。
可惜什么?
卡米尔难得有点烦躁,握紧拳头,闷闷道:“我上大学了,不是小孩。”
“对,我口误了,抱歉,”帕洛斯改口很快,似乎是为了表示诚意,他认同似地点头“你很厉害,雷狮和我说过。”
卡米尔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觉得没有必要,最后端起蛋糕:“我先走了。”
帕洛斯没再留他。房间拐角处,他神使鬼差地回头看了一眼,帕洛斯正抬手伸懒腰,双臂向上举,身体舒展,睡衣上移,露出窈窕的腰部线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立刻收回了视线。
晚上他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梦,梦里红掌开出了玫瑰一样艳丽的花,花朵后是一截细白的手腕。他抬头,帕洛斯笑盈盈地看着他:“我知道你不是小孩子。”
他猛然惊醒,随即抿紧唇沉默地走进卫生间。
之后他就更不和帕洛斯接触了。
后来就是帕洛斯失踪。
那几天他去参加邻省A大组织的夏令营,要隔绝一切与外界的通讯。出来后,他接到了大哥的电话,帕洛斯失踪快半个月了。
说也奇怪,在夏令营的那段时间,他完全忘记了帕洛斯。可从大哥嘴里听到这个名字后,有关对方的一切全都鲜活地复苏了。他调查后发现,不是他一个人有这种症状,那些和帕洛斯接触过的人,除了大哥和他之外,所有人都失去了和帕洛斯有关的记忆。
卡米尔是一个注重逻辑的人,当他对比了周围人的说辞且未发现破绽后,他也开始怀疑帕洛斯是否存在。他凭记忆画出帕洛斯的长相,运用大数据比对,都没有找到帕洛斯的踪迹。
可记忆中从红掌后探出的那张脸又是如此清晰。
他每天就在不停地自我怀疑和自我肯定中度过。对他来说,找到帕洛斯,已经不是单纯地帮大哥完成心愿,更是为了与自己达成和解。
他揉了揉干涩的眼睛,为了找罗洛的资料,他熬了个通宵。正准备关电脑休息一会儿,电脑弹出了一条提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比对已成功,共搜索到1条相似结果。】
屏幕上自动播放起一条视频,标题是【现在的小年轻啊……】。
视频光线很昏暗,但能看出是在市中心的碧云广场上,偷窥视角,一个青年单膝下跪,向另一个人求婚。
被求婚的人面部用红框框出,他自己制作的识人程序上显示:经鉴定为您要找寻的帕洛斯。
卡米尔猛然站了起来。
骨节分明的手指顺着帕洛斯的脸颊。轻佻而缓慢地往下滑,从下颌到胸前,戴着皮质手套的指腹摩挲过的地方,总会带起细小的战栗。
黑布下,帕洛斯慢慢眨动眼睛,努力让呼吸保持平稳:“你不是来约炮的吧?”
手指的主人没有回答,轻轻一笑,手指继续划过帕洛斯不自觉紧绷的小腹,向下目标明确地握住在刚才的前戏中已经有些勃起的性器。
宽大的手掌包裹住性器揉捏摩挲,皮质手套的触感温凉滑腻。大拇指抵着肉冠不轻不重地抠挖揉按。快感在富有技巧的挑逗下愈发强烈,不多时,性器铃口就吐出透明黏液。
魅魔的身体很敏感,帕洛斯面上浮起红晕,呼吸无法克制地变得急促。
性器被男人刺激得彻底硬起来,直翘地抵住男人手心。男人忽然加重了力道,指尖并拢将整根性器握住,先是稍微加重了手上力道,似乎在感受性器的承受力。接着猛然加重,挤牛奶似的从根部向上挤压揉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呜……”性器处传来明显的痛感,帕洛斯咬住下唇,全身肌肉都紧绷起来。他现在魔力为零,就是个普通人类,还是体能较弱的那一种。
“现在,让我们来讨论下,”他感到那个男人拉了张凳子坐到自己面前,“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只是想好好完成相亲而已。”
时间回到早上九点,安迷修的办公室。
安迷修把昨晚的情况和赞德讲了一遍,抚额长叹:“我也不知道怎么鬼迷心窍地就和他求婚了,还把他带进家里,现在回去,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赞德搓着下巴,啧啧称奇:“看不出来啊,你还有这种变态时刻,果然是母胎solo太久了吗?”
安迷修回望他,一副死鱼表情。
赞德知道他的性格,也没往死里逗他。稍稍调侃两句,就正经起来:“其实这件事最大的疑点,是这位假罗小姐为什么愿意和你回家,毕竟对方和你才第一次见面,”他摆弄了几下手机递到安迷修面前,“看最近社会新闻了吗?杀妻案、杀女朋友案,被分手后随机杀害路人案。这些事连在一起发生,搞得人人自危。大概你喝醉后很像变态杀手,他不敢当场反对你,就答应你了。”
安迷修叫屈:“他可以报警的吧!就没其他可能了吗?”
“有啊,他对你一见钟情,就是想和你闪婚。不然,他是个没精气就不能活的小妖精,将错就错跟你回家吸你精气。”
“……也许我喝酒后真的不太雅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不就结了。”赞德耸耸肩,“你半路被叫走,他应该也松了口气。不趁机溜走,难道还真等你回去?”
安迷修豁然开朗。
当局者迷,他先前一边回想昨晚自己的抽风举动一边尬抠脚趾,在遵守承诺和出尔反尔之间反复横跳,完全没想过有别的可能。现在看来,对方愿意和自己回家,大概率是权宜之计。
想到这他又内疚起来,自己撒酒疯却让无辜路人承受无妄之灾。他倏地从椅子上站起:“我得赶快回去,说不定那人还在,我要向他道歉。”
“哎——带我一个。”赞德坚持奋斗在吃瓜第一线。
回到公寓,帕洛斯果然不在了。安迷修如释重负的同时,又觉得有些遗憾:“真想当面和那位先生道个歉,现在回想起来我昨天的行为真的很怪异,一定吓到他了。”
“可不是,和陌生人第一次见面就求婚。”赞德凉凉接了句。
他正在放长假,今早去凹凸集团就是为了嘲笑安迷修。现在见事情差不多结束,干脆像回自己家似的,懒洋洋往沙发上一躺,刷起手机来。
他爱看各种土味视频,越土越爱看。某平台上他关注了一个叫“花开富贵”的本地账号,一位爱跳广场舞的时髦老大爷的,平时更新的视频都是大爷和老太太的爱恨情仇。今天早上老大爷更新了一条视频,标题是【现在的小年轻啊……】
赞德点了进去,视频光线昏暗,看地点应该是大爷常去跳舞的碧云广场,一个身着西装的青年正下跪求婚。被求婚的人看着年纪不大,眉眼精致,样貌昳丽,身上的衣服暴露而情色。
赞德“啧”了一声,按下暂停键:“看不出来,你还挺会挑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安迷修茫然地凑过来,待看清屏幕上的人后,从脖子红到了耳朵尖:“我,那个,嗯,可能这位先生在扮演什么角色。”他其实已经记不清帕洛斯的样貌打扮了,好像有人用橡皮擦把这部分记忆擦除了一样,只剩些模糊的字迹。
“不是这个,”赞德睨了自家师弟一眼,似乎在无语自家师弟“没见过世面”,“最近A区gay圈都传开了,有个被富二代骗炮得红丝带病的小男孩出来站街报复社会。我没见过照片,但听圈里人描述,那人差不多就是银发,眼下有泪痣,喜欢戴金色美瞳,十七八岁。”
“那位先生人挺好的,应该不是……”
赞德打断了他,神情凝重:“不管他是不是,现在重要的是你有没有得。理论上来说红丝带病不能通过接吻传播,但是万一呢?快去医院做检查。”
红丝带病无药可治,安迷修不可避免地慌乱了一下。但是随即,一股奇异的情绪让他安定下来。明明只见过一次,他还是相信帕洛斯并不是那种人。不过,红丝带病非同小可,不管他对帕洛斯的滤镜有几米厚,医院都是必须去的。
他马上和相熟的医生打电话预约。赞德不放心,也想跟着去,被安迷修义正严辞地阻止:“在下一个人去,检查结果出来之前,你就别再靠近我了。”他戴上口罩和一次性手套,急匆匆地出门了。
赞德看着他远去,脸上表情当即冷了下来。
之前他没和安迷修说的是,那个害人染病的富二代也是他们同行,大家说不定还在某些企业交流会上见过。染病小男孩报社的目标都是和富二代有过往来的人,根据他掌握的消息,小男孩背后可能有和富二代敌对的势力在推动,想要借此破坏富二代的人脉资源。
凹凸集团和富二代家自然也有交集,安迷修曾主持过一个富二代公司开发软件的项目,就此被盯上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拨了个电话出去:“老贺,是我,麻烦你个事情,帮我查查那个最近报社的小男孩长什么样,对,就是得红丝带病的那个。好,五个小时后我再打给你。”
挂了电话后,他再度对着大爷的视频研究,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两人背后的牌子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碧云广场么……”
“哇,妈妈那个大姐姐好漂亮!”
“好帅的剑,爸爸我也想要!”
下午的碧云广场人声鼎沸。本区的一场大型漫展上午在这里落下帷幕,广场上还有很多coser没回家,一些商家也借机雇了coser宣传。因而虽然现在广场上二次元浓度没那么高,人气却比平时还要旺。
“只要998,只要998,吐血价甩卖!!!”
“生长于地狱的死之花朵,尽情盛放吧!”
两种不同世界的声音交织在一起,颇有种魔幻现实主义。
这种情形下,普通人的接受度也被拉得无限高。女子被擦肩而过的银发男孩吓得尖叫,反而引来了女伴们善意的嘲笑:“人家在cos那个什么,打工细菌吧,里面病毒的样子,你胆子也太小了。”
女子不好意思地挠头:“学医学傻了,最近才背到红丝带病,看他气色特别像。”
“嘘小声点,无缘无故说人家得那种病,挨揍了我们可不救你!”
几个人说笑着打闹起来,赞德从他们身边经过,不由回头看了一眼,一个白发灰衣的身影渐渐远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很快收回了注意力,现在广场上的白发coser没有一百也有五十,一个个关注是关注不过来的。他需要更精准的搜索方式。
他穿过广场,走进一家酒吧。下午酒吧里的人不多,酒保懒洋洋地擦着酒杯,见他过来,熟络地打了个招呼:“呦,大忙人怎么有空来这里?”
赞德也不和他废话,点了杯最贵的鸡尾酒,直接道:“无聊,找个朋友玩玩。有白毛的吗?最近好这口。”
这是A区最大的gay吧,酒保是拉皮条的掮客,点的酒就是给酒保的中介费——不然雪碧兑啤酒也卖不出一万三。
酒保心说赚钱也太容易了,朝角落努了努嘴:“喏,那边不就是一个,极品,就是不好接近,好多人去都被拒绝了。”
赞德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眉毛微挑:“就他了,谢啦。”
他举着酒杯走过去,坐到那人身边:“你好,一个人?”
那人倒没酒保说的高冷,橙金眸子上下打量了他一圈,同样冲他举起酒杯:“我想很快就不是一个人了。”
赞德双目微眯,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自己带凹凸logo的外套,笑意更深:“去楼上?”
那人点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赞德绅士地让他走在前面。这人比自己矮大半个头,脸很漂亮,是个美人,被富二代看上也不稀奇。而且长得清瘦,双唇苍白,气色不是很好,没生病都说不过去。
他状似闲聊地开口:“怎么称呼?叫我修迷安就行。”
“帕洛斯。”
银发美人略带深意地瞥他一眼,似乎看出他用的不是真名。不过,出来玩,要真名干什么?他也只是不在意地笑笑,打开房门拉着赞德进了房间。
赞德靠在房门上,帕洛斯攀着他的肩膀贴上来,手指从他紧扣的衣襟上滑过,落到皮带上,指甲与金属扣相触,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赞德笑着,胳膊横在帕洛斯腰间紧紧箍住,侧头避过他的亲吻:“这么急?”
帕洛斯被迫靠在赞德怀中,半边脸紧贴着他的胸膛,耳边是他平稳有力的心跳。
帕洛斯眉头微蹙,试探着挣了挣,反而被赞德桎梏得更紧。他隐约觉得不对劲,来不及细想,赞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喜欢主动。”
是吗?对方分明是在刻意限制他的行动,不愿意和他有过多的肢体接触。帕洛斯心中怀疑越来越甚,却又舍不得离开。要是以往,他自然随心所欲。然而现在他魔力亏空得厉害,亟需一个S级补魔,实在不愿意放过到嘴的鸭子。
因而,帕洛斯妥协了一步,放弃挣扎整个人靠上了他,柔顺地抿嘴笑:“你开心就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真乖。”
赞德揉了揉他的脑袋,撸小狗的技法,十分娴熟,让人怀疑他平时就是这么夸奖他家小狗的。帕洛斯不满地皱了皱鼻子,凝神细看,果然在他衬衣衣领上发现几缕黄色的狗毛。
他深呼吸,忍住,忍住,一切都是为了补魔。
好在赞德没再做什么特别的举动,温热宽大的手掌沿着后颈向下抚摸,掐着纤细的腰线摩挲,手指探进上衣口袋里,似乎是进入了正题……吗?
这是在搜东西吧。
帕洛斯嘴角抽搐,觉得自己魅魔的尊严受到了挑衅。他竭力维持脸上得体的微笑:等补完魔,就控制这人去广场裸体扭秧歌。
赞德翻完帕洛斯的口袋,松了一口气,没有注射器,那就不用担心血液传播。
心头转过无数念头,赞德笑了笑:“我们来玩点花样吧?”
“这就是你要玩的花样?”
因为情欲的刺激,帕洛斯的呼吸有点不稳。他嘴角牵起无辜的笑意:“你好像没问过我喜不喜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应该是不喜欢吧。”赞德答得云淡风轻,丝毫没有给别人造成困扰的自觉。此刻他正对着帕洛斯,反跨坐在一张木制椅子上。不过,他并没有把目光放在眼前赤身裸体,手脚皆用红绳绑缚住的人身上,而是手臂搭着椅背,聚精会神地盯着手机屏幕。
赞德委托的朋友很给力,不到五个小时就把小男孩的照片发了过来,小男孩和他想象中的一样苍白病态,银发金眸,却并不是眼前这个“帕洛斯”的样子。
他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安迷修,刚起了念头,安迷修就打来电话:“结果出来了,我没有感染。哦对了,刚刚老贺给我发了你说的那个小男孩照片,和昨晚那位先生不是同一个人。我们误会他了。”
赞德失笑,他倒是忘了安迷修也认识老贺。他应了几声,抬眸看到眼蒙黑布的帕洛斯,露出促狭的笑意:“我找到你要道歉的那个人了,要来看看吗?碧云酒吧302。”
安迷修作为一个健康向上的五好青年,自然不知道碧云酒吧是什么地方。但他对赞德什么德行相当清楚,着急道:“你带他去酒吧干什么?你别灌酒,我记得他看起来年纪不大。我马上来。”说罢,匆匆挂了电话。
赞德这下可真觉得冤了。他平时是不太正经,但也不至于一提到酒吧就是他撺掇的吧。抛开事实不谈,难道他看上去就这么不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