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向来都只是生死宿敌。
爱是什么?爱是他的累赘。
可是戒指是真的,船票是真的,情话是真的,肌肤之亲是真的,唯有誓言空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然而当他得知“白莲花”为爱叛国,爱上了大帅时,他那一刻几乎有些茫然,他想,爱情是什么,要每个人前仆后继的去死。
值得吗?没有人回答,他看着匕首上的血迹沉默,而现在他似乎找到答案了,虽然过程极痛,但答案是肯定的,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过是一句“我愿意”……
“白莲花”最终死于他的手下,那把尖刀刺进她的身体的时候,他听见一声犹如泣血的“大帅……”,像绽开的血花,他丝毫没有停留,直至结束了鲜活的生命。
他尝尽世间百般苦滋味,才乍然明了齐副官于他而言的不可或缺,可惜终究太晚,太晚。
奈何良辰美景,似水流年。
回不到过去与当初。
转折发生在四月份,那段时间他们的关系暧昧横生起来,很快就走到了水到渠成的一步,他们很容易见面,在帅府光明正大的一起行动,并不害怕被人诟病。
毕竟人人都很清楚,是齐副官亲自带他回来的,关系好点又能如何呢,当然,谁都想不到他们早已私定终身、暗通曲款。
可同时发生的还有帅府的几件怪事,几个姨太接连被杀,死相凄惨,不仅有布娃娃鬼影曈曈,甚至还伴随着女人和婴儿的尖叫与啼哭声,传言四起。
有人说是“恶鬼索命”,有人说是姨太们过得不高兴回来报仇了,也有人联系上了十几年前的怪事……大帅听闻这些流言,怒不可遏,处理了几个说闲话的下人后,帅府便又回归了往日的宁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女人的尖叫声并未消失,如同在府内每个人的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阴翳,大帅不堪其扰,终于在甄姨太死后爆发了,下令要彻查此事,于是府内人人自危。
这些并不是奇怪的事情,毕竟成为镇守一方的大帅,自然要承受一些常人难以承受的事情,这不过是个插曲而已,彻查清楚了,发布声明,便算过去了。
最奇怪的是,大帅竟然将这个案子交给了来送衣服的一个裁缝,虽然这个裁缝自称是“侦探”,但无论是谁规劝他,哪怕是深受信任的副官苦口婆心,大帅一概并不理会,铁了心相信一个裁缝会破案。
所有人心里蒙上了更深的一层阴翳。
然而孰是孰非中,又有谁对此乐见其成。
开始查案的那天晚上,是五月三日,齐副官在房中查看奏报,一个人影悄悄摸进来。
这是他们很久前的约定了,确保每天的见面,如果实在等不及第二天的见面,周司机就会提前来找他,在一起待一晚上。
待到第二天天亮在佣人起来前,再回到自己的房中。
周司机进来关上了门,齐副官听见了声音,他清楚是谁,因而并未起身,依然盯着眼前的奏报看,微微皱起了眉。
周司机接近他,按着他的肩膀,从后揽着他,侧首来吻他的唇,伸手一点一点抚平他皱起的眉,“发生什么事情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倒不是真的要得知原因,不过是安慰他的话,齐副官闻言,放下了奏报。
抬眼时才想起来今晚是开始查案的日子,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到了此刻,依然万籁俱寂,才稍稍放下了心。
“今天是查案的时间,你跑来做什么?”
他虽然这样问,却并没有任何动作,只是起身揉了揉久坐的后颈,全身放松下来,转而坐在了床沿,抬眼与周司机对视。
他还是穿着那一身衣服,压低了帽檐,马甲随意的穿着,是第一次见面时他替他选的,有些地方已经抽线,洗的发白,却并不影响好看,衬得他面如冠玉。
周司机站在他的身前,俯身摸着他的脸侧来吻他,理直气壮地回答,“我想你了,”见人弯了唇角,他蓦然笑开来,“孤衾寒枕,请您爱我。”
齐副官抬着眼睛愣怔了一会儿,半晌他躲闪着移开视线,笑骂,“京剧看多了吧!学了些什么狗屁玩意儿回来……”
后者攥紧他的手,轻轻摩挲片刻,珍惜极了似的,轻笑着半跪下来,见他像是累了,并不睁眼,便拽着他的手指,变戏法似的,替他套上了一枚拴紧他的“项圈”。
是一枚戒指。
而正是这枚戒指,在往后查案的三日里,轻而易举的定了他的死刑,罪不可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个时候他察觉到手指间的异样,便睁眼一看,微微有些茫然,不知该问些什么。
那人席地而坐,也不半跪着了,低头吻了一下他的手,极为珍重,又细细看了一会儿,“戒指粗糙了一些,等这段时间过了我在做一个更好的,我只想问,”
“你愿意爱我吗?”
齐副官茫然了良久,打量着那枚戒指,然而他想不到的是,如此夜谈情话的时刻,他故意席地而坐,为的是将早已准备好的留声机放进床底,而非等他回话。
然而那个时候,他对此一无所知,自以为爱情至上,他沉浸在美梦的牢笼里,将那枚戒指紧紧握在掌心里,以为这便是永远。
他轻声说着“愿意”,以为只有自己听到了,却被刚起身的人等不及的压下来,呼吸交错间,十指相扣,衣襟散乱,衬衫褪至肘部,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胸膛。
他在吻中渐渐迷失,身体摇晃起来,只看得清天花板上的华丽的灯,身侧的烛火映照着他们的身影,倒映在墙壁上,他恍惚以为自己已是他的猎物。
翻滚间,热汗淋漓,他抬着头拉长脖颈,身下感受到一阵清凉,他未及反应,已是分不清今夕何夕,那吻顺着他的下颌缓慢滑下,他闭着眼睛,将自己毫无保留的交付,他搂着他的脖颈,缠上他的腰,他被拽着一起沉沦,跌进那更深的美梦里。
那晚是一个雨夜,女人和婴儿的哭叫声却并没有响起,噼里啪啦的雨声敲着玻璃反倒响了一个晚上,红烛暖帐,云消雨散的片刻,身体贴近起来,他感受到对方的温度,闭着眼睛,就要沉睡过去。
却还记着要查案的事情,便倚靠着那人的胳膊,兀自攥着他的手,也不十指相扣了,侧身面对着他,声音闷极了,轻声说,“回去吧,查到你那里要麻烦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司机任由他枕着胳膊,伸手捏着他的耳垂,侧身来吻他,他的声音和外面的雨声一起响着,竟有种被淋湿的错觉,他笑谈,“刚做完事就走,我是那种人吗。”
齐副官睁开眼睛朦朦胧胧瞧了他一眼,又闭上了,“你是什么人我能不知道吗,不要说那些有的没的,”他伸脚踹了他一下,“早上再见吧,小心着点儿。”
“有什么可小心的,上司与我夜谈工作,该小心的人是他们才对,”他坏极了贴近他耳边,“这样子怎么那么像偷情……”
齐副官正要回答,他接着又道,“请问副官,你什么时候给我一个名分?”
前者懒得回答,“下辈子吧。”
不过是戏言一句,然而最终成了真。
周司机又躺下来,“我再陪你一会儿,等你睡着了我就走,”见人不满意,他故意道,“外面那么大的雨,你忍心赶我走?”
“帅府不过这么大的地方,你的房间离我几步远,淋得着雨吗?”他忍不住吐槽,却又问了一句,“你还会怕雨吗?”
那人满嘴跑火车,“我怕你不爱我。”
没人逃得过甜言蜜语的夜半情话,更何况还是在云消雨散的此刻,哪怕曾经冷漠如齐副官,同样也难能例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悠悠的叹口气,用只有自己听见的声音说,“你什么时候能有一句正经话。”
可是注定没有人回复他,周司机拍着他的背,见他闭着眼睛睡着了,条理分明的整理着有关自己的线索,他穿好衣服,看着在床上毫不知情的爱人,“对不起……”
这一声辗转于唇间,最终又消散在瓢泼大雨里,以至于迟到了许久,终于在牢狱相见时,被他拼凑了整个事情的所有真相。
原是从一开始便是错的。
那晚过后的事情,便是水到渠成了,周司机不走并不是因为舍不得走,而是要等他睡着后,栽赃嫁祸,藏匿布娃娃与黑衣,甚至是谋害受害者的尖刀。
于是人证物证俱在,他杀害甄姨太的事情已是铁板钉钉,他太过震惊,已是无力辩解,只被押上囚车时,最后看了一眼那人,终是清楚了所有事情的开端。
不过是个谬误,而他自认为真理。
齐副官攥紧了裁缝带给他的那件衣服,不停地摸索着,终于从衣服的角落里找到了一张折痕清晰的纸条,上面只有一句话,是大帅的意思:事情真相已尽数明了。
他下意识的松了口气,暂时不去想大帅是如何得知他的冤情,然而转念他又觉得,虽然他对周司机并不设防,但大帅未必会对路上捡到的一个人真正放心。
而一件事情,只要做了,那便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无论指认他的人如何,大帅也总会为真相而翻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此事似乎已然尘埃落定,一瞬间很多情绪席卷了他,他终于洗脱了罪名,也逃离了名为爱的梦魇,可他看着那张已经被揉的皱巴巴的船票,还是忍不住轻叹一声。
若爱意是真,你当如何?
奈何所遇不淑。
他想起来这些天的林林总总,从初遇闪回直至囚车上最后的那一个眼神,终究是大梦一场,醒来被大雨淋湿,是他的幻梦之乡,却不是那个人的。
但好在总有一个好的结果。
事情如他们所愿,进行的极为顺利,几乎是他们无法想象的顺利,就连大帅本人都难以相信,一个贾城培养多年的卧底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认了罪。
但于他们而言,这就够了不是吗。
那天晚上,裁缝来看他,他还是穿着刚来帅府的那身蓝色的长衫,翘着兰花指,慢慢悠悠地走进来收了伞,他看见他恍然的神情,蓦然一笑,“你在等他来吗?”
齐副官也跟着一笑,“我等狱卒来开门,”他起身,拍干净身上的干草,“怎么来看我也不给我带一身衣服,这副样子……”他摇摇头,“真是有碍观瞻。”
裁缝把布包丢给他,“事情真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齐副官不答,只问,“外面下雨了吗?”
裁缝意味不明,“下了,”他带着讽刺,回头看他,“比那天的雨还大呢,打着雷。”
及至走到外面,两人走了一段,雨愈下愈大,便不得不在商铺的屋檐下躲雨,裁缝随手把另一张船票塞给他,“他问你,如果有再多一次的时间,你会爱他吗?”
齐副官摇摇头,没接,拿出了自己的那张船票,任凭两张船票飘荡在风雨里,如同被浪花打翻的两艘船,他只说,“像我们这样的人,最不应该做的事情就是动情,”
“我在这上面栽了好大一个跟头,现在我明白了,”他依然笑着,“所有事情都是真的,可偏偏爱是假的。”
如梦幻泡影。
裁缝一笑,正要回话,抬眼却见囚车从他们面前徐徐经过,齐副官隔着重重雨帘望过去,恰与被扔了一身烂菜叶的人对上视线,他满身黑水,唯一双眼睛清白。
这双眼睛曾情意绵绵,瞧着他眉目传情,这双眼睛也曾罪孽深重,如同恶鬼一般索命,亲手将他推进了编织的牢狱里。
直至如今,大事已然。
齐副官不欲再看,率先移开了视线,周司机靠着囚车视线不移,可那人的身影早已隐匿在人群身后,逐渐消失在蒙蒙细雨里,像是从此消失在他的生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终于明了他对他的不可或缺,然而哪怕他心如明镜,滴血一般的疼痛,都已经太晚,太晚。
一切已然来不及。
他看着朦胧细雨,可你如果再多一次的时间,你还会爱我吗。
可是那人早已消失,不会有人再回答了。
雨渐渐停了,两人一打伞,向着帅府走去,正与那囚车去路相反,裁缝也不知怎么回事儿,兴致所起,边走边唱起来。
朦胧的烟雨里,折扇风流的一开,唱词随着细雨徐徐拂过,飘在了街上的每个人耳朵里。
“情双好,情双好,纵百岁犹嫌少。怎说到,怎说到,平白地分开了……”
“三尺白绫若赐我,可愿葬我于君侧,韶华好,行乐何妨。愿此生终老温柔,白云不羡仙乡……白云不羡仙乡!”
直至再瞧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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