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伦斯接到消息赶到希德的藏身处时,他那位金发的王子正顶着缠满绷带的脑袋,扒拉着升降梯的边缘拼命地想要越过栏杆。在他身后有三四位石剑士兵正在急着把他往后拉,生怕他直接跳到一层的甲板上。
“让我离开,你们这群蠢货!”狄翁用尽全力大吼,就跟巴哈姆特的龙吼还在他身上起作用似的,“快让我走,你们休想绑架我!”狄翁的语气仿佛变了个人似的,过分活跃。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泰伦斯乘着升降梯来到二层,帮助他们把狄翁从栏杆上拽了下来。他轻而易举地揽住狄翁的腰,像拽一只猫一样把他扛在肩上。石剑战士们终于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擦汗。
“快放开我。”狄翁锤打泰伦斯的肩膀,两条腿用力在空中一荡,夹住了对方的脖子。泰伦斯也并非等闲之辈,即便身穿铠甲行动不便,他依旧是抵抗住狄翁的打击,予以及时的回击,他们瞬间缠斗在一起。身有旧伤未愈,最终狄翁难敌泰伦斯,整个人被老老实实地锁住双手,压在对方身下。
“你到底是有多大的力气?”狄翁扔不服气,十分狼狈地趴在地上挣扎。
泰伦斯略松掌心握力,好让狄翁能好受一些。但他在弄清楚事情到底发生什么前,是不会轻易放开狄翁的。“能告诉我您为何想要从楼上跳下来吗?这很危险,殿下。”
“既然你叫我殿下,能不能先松开手。”狄翁说。
“如果您能乖乖告诉我原由,我会的。但我需要您向我发誓。”泰伦斯稍微加重了一些力气。很显然他只用了很小的力气,但他也并不想将自己放水的事情告诉狄翁。他不想伤了他。
“该死,你不能这样要求我,谁都不能!”狄翁用只有宫廷剧中才会出现的浮夸语调狰狞道。
“谢天谢地,桑布雷克可算派人来了。”克莱夫同样浑身缠着绷带,被吉尔搀扶着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听到外面杂乱的声音,克莱夫从自己房间的楼梯下来时险些栽了跟头。要不是吉尔紧跟在他身后,他又要被塔雅小姐勒令躺在床上修养了。然后克莱夫耳边会不断传来的弟弟的絮叨,以及他不断安慰悠蒂的耐心话语。克莱夫但凡有弟弟一半的觉悟和口才,他与吉尔早在五年前就结婚了。他们都是相对内敛的人,直到被历经巴拿巴斯的重创才得以互诉衷肠。
看到泰伦斯身上那套圣龙骑士团的铠甲,克莱夫终于能送口气。藏身处的这位神仙终于有人可以伺候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所以你就是‘希德’?”泰伦斯说,“能告诉我,王子殿下到底怎么了吗?”
“这,有些复杂。我们可以去上面聊聊。”克莱夫指了指藏身处夹板上层薇薇安的战略室。
泰伦斯点了点头,抬起一只手将狄翁从地上拉了起来。他单手搂住他的腰,十分娴熟地固定在自己身侧,无论狄翁怎么挣扎都无法脱离他的束缚。就算是狄翁睡死过去,泰伦斯现在的动作都能让他们保持着这个姿势。
“等等,为什么你这么熟练?!”狄翁推搡着眼前的男人。对方先是毫不手软地将他摁在地上,又是将他揽在怀里,像是随意摆弄一个娃娃似的。而且他的动作并没有令狄翁不适,这是最糟糕的。
众人来到薇薇安的战略室,展开对谈。他们互相介绍了彼此的身份。克莱夫再三确认泰伦斯是否是位可以信任的骑士。最终,哈尔波克拉特斯,这位曾经王子的老师,向克莱夫保证,泰伦斯绝对是狄翁身边最值得信赖的人之后,他才放下心将实情袒露。
克莱夫长吸一口气,面露难色地说出狄翁目前的状况。原来,从“始源”跌落到地面时,狄翁不小心摔坏了他的脑袋。在众人将罗兹菲尔德兄弟与桑布雷克王子救回藏身处时,他们都没察觉出异常。克莱夫提到狄翁在昏厥时常常被梦魇缠绕说一些断断续续的梦话。约书亚提议他们得写信给桑布雷克,告知王子的行踪,但又需要提防桑布雷克混乱的政治现状。所以当泰伦斯收到信件后,狄翁已经清醒过来。而醒过来的狄翁,显然给了所有人一个惊喜。他身上的伤并没有比罗兹菲尔德兄弟多多少,至少他的四肢甚至还能纵容他活蹦乱跳。但一个残酷的事实,那位极具王子风度的金发帅小伙——狄翁,失去了绝大部分记忆。
“这么说,殿下是失忆了?”泰伦斯试图组织自己的语言。
“如你所见。”克莱夫摊开手,十分无奈,“他醒来后把我们当成了绑架他的人,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庆幸的是他的身体十分健康。”吉尔补充道。
“你们很没有礼貌!”狄翁说,“我睁开眼睛看到自己在陌生的地方,还有一群陌生人围着我,我当然会想要离开这里。”
“但已经过去两天了,王子殿下,您也该知道自己的处境了,我们对你没有敌意。“吉尔苦口婆心,“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吉尔很难将眼前幼稚如孩童般的王子同前些天与他们一起战斗的英勇殿下划等号。尤其是他们在闲暇时长谈了身为显化者时的过往,一些触及内心最深处的痛苦让他们之间找到了共鸣。吉尔对狄翁是有所偏爱的,这跟她与克莱夫不同,她看着狄翁总是带着一种"过来人"的姐姐心态。对内心敏感的王子带着母亲般的怜爱与关怀,试图将她自己如何走出心理阴霾的经验倾囊相助。
泰伦斯抬手打断了吉尔的话,他看了看狄翁,又转过头看向其他人,“我会处理这件事,可否带我去看看殿下暂时的住处。”狄翁下意识地躲到泰伦斯的身后,对方高大的身形正好能将他遮住。
“没问题。”
行动不便的克莱夫坐在原地休息,而吉尔带领着两个人来到狄翁在藏身处的临时住所。那是在下层夹板的一个空房间,里面摆放着一张空床和一张桌子。泰伦斯的视线被角落的一团东西吸引。
“如你所见,我们为他准备了床铺,可他显然更喜欢把被子团成一团蜷缩在墙角。”吉尔敞开房门,让泰伦斯和狄翁走了进去。
她的视线上下扫过这位黑发的骑士,战士的敏锐让她察觉来者并非善类,他与王子之间似乎还有其他的关系。泰伦斯凝视狄翁的眼神十分蹊跷,吉尔不能排除他可能会刺杀这位桑布雷克王储的可能。狄翁是他们的伙伴,是安娜贝拉的受害者,是克莱夫与约书亚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觊觎桑布雷克神皇之位的人不在少数,即便说书人为泰伦斯担保,她也需要谨慎留意。
“能让我们单独相处一下吗?”泰伦斯说。
“恐怕不行,这位王子殿下记忆仍未恢复,我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我得对藏身处客人的安全负责。”吉尔说,她站在门口,像是一位严厉制止情侣私下幽会的圣教嬷嬷。冷若冰霜,眼里带光。
“您可真是贴心。”泰伦斯微笑,他眯起双眼,清晰地看到女人身后的巨大冰狼亮出獠牙冲他示威。
“我不喜欢睡在那里。”狄翁说,他的语气像是受了气的孩子,“睡在那里很不踏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您需要休息殿下,卧在角落里对您的身体很不好。”泰伦斯蹲下来,握住狄翁的手,他温柔的注视着对方,“告诉我,还疼吗?”
狄翁清醒过来后久违地不再吵闹,他点点头。
“那您认出我了吗?”泰伦斯又问道。
狄翁继续点头,他终于像是一位端庄的王子,“我认得你,你是泰伦斯。可你怎么变了样子,我刚刚差点没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