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台前。

“武医生，你来真的啊？”

林江看向武小富，要不说有缘呢，林江对武小富还是印象很深刻的，上次烧烤店事件，武小富竟然敢爬进墙底去救人，还成功的切断了钢筋，手得多稳啊，让林江至今都是难忘。

后面林江还特意的关注了一下武小富，最近消防站准备搞急救培训，正想着和哪家医院合作呢，林江就想到了武小富，提案都交上去了，就等批复了，不想这还提前见到了武小富，武小富参加节目的事情，林江有心打听之下，也是知道了。

知道武小富的来历之后，林江就更是佩服了。

他也不是东海本地人，自然是知道能在东海立足有多不容易，更何况是武小富这种医生，就更难了，但是武小富还是以绝对优势留下了，看着其胸牌，竟然还是住院总，这就更是代表其有多优秀了。

不过，你再优秀也不能为难人啊，这事儿太荒唐了，当了这么多年的消防员了，林江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能上手术台救人。

而且，电话里也没说清楚身体哪里套轴承了，如今直接来个结果，牛子。

好家伙，这也太考验人了，万一滑一下，这不就没了嘛。

说实话，刀山火海都不带怕的，但是这牛子上动锯子，真有些不敢打包票啊。

更何况是在手术台上，总感觉有些怪怪的。

“没办法，切轴承和切牛子，只能选一个，切轴承我肯定是不行的，只能劳烦你们了，林大哥，我相信，你可以的。”

谢谢你啊！

林江站在手术台前，看着那个轴承，手不由得渗汗了，他们平时做训练，瓶子放在地上，锯子划过，瓶子不倒，直接去盖儿。

可见手有多稳了，但是训练终归是训练，实战终归是实战。

看了看自己的带来的两个队员，算了，还是别考验他们了，就考验他自己就行了。

深呼吸了一口气，让一个队员扶着患者的牛子，小电锯开始准备。

“等等。”

林江心里一咯噔，看向武小富，意思是要个解释，武小富笑了笑，还有字得签呢，之前武小富也不确定消防能不能打开轴承，所以字还不能签，如今林江已经答应了，那就可以走程序了。

看向患者。

“这个字，你手签一下吧，我们这也只能是试一试，说实话，这个做法，肯定是有风险的，但是为了将东西保留下来，也只能这么做了，这个过程中，可能会对牛子产生一些附加损伤，但这也比直接切掉的好，最起码还留有一线生机了。

结果要是好，能把轴承切下来，就是最好的结果了，但是你这个缺血的时间太长了，现在都已经是发紫了，能不能好，会不会后续还出现不能保留的结果，还是不可预知的，就算是最后没有出现感染坏死这些情况，还能不能用，也是未知数，你得有心理准备。”

患者满脸的痛苦，武小富的话，就像是一把把刀子一样，插在他的心上。

不能用？

啥叫不能用啊。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他已经是将国内国外能够想到的，能够求到的神仙上帝都求了一遍了，这一辈子就干了这么一件糊涂事儿，可不能因为这一件糊涂事儿，就让自己失去了一生的幸福啊。

“我签，我签，您快点开始吧，早点机会也大一点不是嘛。”

患者麻利的签字，他已经是后悔没有早来了，早知道早晚都得来，他在发现的第一时间，就肯定奔消防队去了。

“行，我还得给伱打支麻醉，不然的话，切割的时候，肯定会疼的。”

这一下子手续就都全了，将同意书交给郑华，武小富又是取了麻药，打了麻醉针，这才是对着林江点了点头，表示可以开始了。

林江又是深呼吸一口气。

呲呲呲！

武小富看向林江的手，不得不说，是真的稳啊，队员配合的也好，切割时候的震动，肯定会对牛子产生一些附加损伤，但是林江的手艺，已经是将损伤降到了最低，就像是武小富说的，已经三天了，取下来之后，到底还能不能用，就得听天由命了。

患者此时只感觉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真是恨不得让武小富给他来个全麻。

随着时间流逝，林江的速度也是放慢了下来。

现在的消防队，仪器越来越现代化，越来越高精尖，轴承虽然厚实，但是切割起来，还是不那么困难的，只不过，越是这样，就越要小心了，这万一轴承切完之后，力道把握不准，顺势将牛子一分为二，那可就好心办坏事儿了。

这也是武小富没敢和上次一样，要求他来弄的原因，上次那是赶鸭子上架，没办法，为了患者的生命安全，武小富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但是这次不一样了，环境很安全，专业的事情，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来的。

呲！

呼！

“开了！”

林江脸都白了，刹住了，最后那一下，他也是差点没收住啊。

“林大哥，厉害。”

武小富竖了个大拇指。

“开了！真的开了！”

患者闻言也是一阵惊喜，真的，这一刻，比他高考七百二都高兴啊。

“还得等等，现在只是切开了一面，轴承想要打开，还得撑开之后才能取出来。”

只是开了一面而已，另一面也不准备开了，毕竟打开一面之后，轴承的稳定性就减小了，也有锐利处，再切割另一面的话，造成的损伤可就不在可控范围内了。

消防队有东西，可以从断口中，将轴承撑开，切开一个口子，再撑也不用怕挤压到牛子了。

在两个队员的配合下，很快变形的轴承便是被取了下来。

“也不知道是哪里产的了，质量还挺好。”

林江抹了把汗，嘀咕一声道。

留了武小富联系方式之后，林江才是离开，武小富已经请了泌尿科会诊。

看着武小富已经将最大的问题给解决了，泌尿科很爽朗的表示，后面就交给他们吧。

回到诊室，真就是大活儿，折腾完都已经是三点了。

“老大，你去睡觉，我先看着，有事儿给你打电话。”

懂事儿！

“四点我下来替你。”

就这样，一个难熬的夜班，终于过去了。

周三早。

人均睡眠不足两小时的二人，坐在了医办室里，准备开早会。

早会交班还是那一套，护士的台词增加了近一倍，一百张床已经是都住满了，一个一个交，嗯，就很离谱。

然后医生，重点交一下危重病人，结束。

“有个事情，医院里通知了，今天实习生、研究生、规培生、进修生就都入科了，我们科里来了十六个，实习生六个，研究生四个，规培生四个，进修生两个，内外科一科一半儿，他们估计要先去医务科报到，然后才能来我们这里，小富，这些就都交给你了。”

武小富点了点头，看向病房值班的段飞。

“段飞，我今天有手术，人来了之后，学内科的，让他们直接去急诊内科，欧初，你先带着，剩下的段飞你就先带着，我下手术处理。”

段飞闻言顿时兴奋起来，这是武小富对他的信任啊。

“放心，交给我。”

欧初是内科的住院医，此时也是点了答应下来。

郑华和彭夏跟着武小富进手术室。

加上昨晚上约的三台，今天就直接九台手术了，彭夏这才是见识到了武小富的手术量，主要是武小富手底下有货，什么手术都敢揽，其他医生，可能为了保险，一些棘手的胆囊阑尾，身体条件不好的，也就都推给了普外科，不像武小富这么积极。

六台胆囊，三台阑尾。

“彭夏，你做一助。”

手术开始，前面几台，武小富赶时间，也不让他们直接上手，自己直接开做。

前四台胆囊，前后衔接顺利，一台三四十分钟左右结束，做完的时候，才是十一点不到。

看向彭夏，这个彭夏的底子确实是比郑华好多了，进步的也快，虽然不熟练，但是悟性很高。

有数之后，第五台胆囊，武小富就直接让彭夏上了。

“你来吧。”

彭夏闻言，顿时惊喜起来，真的让他来啊！

此时的彭夏已经是彻底的没了和武小富比较的心思，看着武小富的手术，那丝滑的操作，即使是彭夏再自视甚高，也知道自己和武小富的差距有多大，尤其是武小富竟然真的愿意给机会，更是让彭夏开心的不得了。

和郑华不一样，武小富并没有一开始就保姆式教导手术，而是让彭夏先自己摸索了一下。

也是在自己开始做之后，彭夏才是理解了刘文茵为什么不让他上手术，他的水平，距离主刀，真的是有距离啊。

看向武小富，彭夏有些打退堂鼓，他还有最起码的底线，知道不行，自然是不愿意用病人赌。

武小富点了点头，这小子还行，能教。

“继续。”

武小富将镜子一挪，开始指挥，从现在起，彭夏终于明白郑华这个笨逼为什么能够上来就主刀了。

就这保姆放在这里，拴条狗都行啊。

操作电刀、夹子之类的，虽然不熟练，但是在练功房里，也是练的太多了，还是很快能上手的，只是慢而已，谨慎之下，还是进步很快的，最重要的是视野，下一步要怎么做，根本不用想，视野给到最好，武小富直接告诉你应该怎么做。

这要是还不会，那这个博士，真的是白读了。

这根本就不是他主刀，彭夏忽然想起了最近很火的手术机器人，现在的他就像是机器人，武小富就是那个操作机器人的手术医生，输入程序，一步步的控制，然后完成手术。

但是有一点，彭夏是真的惊喜。

那就是成长！

不管是不是被控制下完成手术的，有了这一台的成功，彭夏最起码不像是刚开始那样，无从下手，不知道该怎么进行了。

更没有了害怕，信心就此建立起来了。

这对于第一次做手术的医生，简直是太重要了。

“有感觉了？”

一个小时才结束，这么做手术，武小富也累。

“饭来了吗？”

武小富歪头对着巡台问道。

“没呢，还得一会儿呢估计。”

“那就继续，跟着上台的感觉，继续来。”

有了上一台的经验，武小富这次让机器人自己的思想多了一些，彭夏的天资真的很高，无论是悟性还是上手速度，说实话，教彭夏比郑华省劲儿，第二台，已经是让武小富收了一分力了。

“饭来了。”

十二点半，饭终于来了，武小富看了看手术进度，差不多也要结束了。

“郑华，你先下，我们一会儿就到。”

“好的老大。”

直到手术做完，彭夏还是有些意犹未尽的味道，武小富看着彭夏的表情也是笑了起来，就像是自己开始做手术一样，真的是有瘾，第一次嘛，能够理解。

不过，做手术也讲究循序渐进。

手术室餐厅。

“感觉怎么样？”

“太棒了。”

面对武小富的询问，彭夏整个人都是眉飞色舞的，兴奋之情简直不要太明显，郑华也是感觉彭夏手术后一下子变化了很多，之前的彭夏酷酷的，僵尸脸，基本不笑的，郑华都没见彭夏怎么笑过，后面彭夏可能是因为压力更大，笑容就更是没有了。

今天则是不一样了，就像是积累的阴暗面，全被阳光扫尽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