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道法研修班,说来,这事也和真人有关,真人如今总掌道门,一举一动,都能影响天下多少大事!”玉真子这话倒不完全是恭维,实在是商秋长如今已经到了那等地位,许多事情都和商秋长的影响脱不开干系。
“自从宗教大会上,说要建立道校,传授真正的道法,就有传言,想要进入道校学习,先要熟悉古时候那些修仙典籍,培养道心。这道法研修班,便应运而生,很快就火遍全国,现在的孩子,可以不上奥赛,不补英语,不学艺术,却不能不研习道法经典。”玉真子啧啧称奇地说。
“商人的头脑总是最灵的,没有市场都要创造市场,更何况这已经成了刚需的事情,自然是苍蝇见了血般扑上去。”商秋长倒是并不意外,“这道法研修班,都教些什么东西?”
“除了古往今来各种道门典籍之外,有的教授强身健体的武术,有的教冥想、打坐之类的静功,像我让绵邈参加的那个研修班,是龙虎山的授箓道士亲自授课,不仅传授前面那些,还教授道家的各种仪轨、罡步,甚至还传授如何绘制符箓,算得上是道法研修班里第一流的,当时进去,可是费了我好大一番功夫,能参加这个研修班的,都是非富即贵,绵邈在里面,属实是普普通通,不值一提。”玉真子说完,神色间有些心疼。
李绵邈却乖巧地说:“爷爷,我在研修班里和同学们一起学习,挺开心的。”
商秋长慧眼如炬,一眼就看出李绵邈的言不由衷:“孩子是个好孩子,知道宽慰长辈慈爱之心,只是有一点不好。”
“怎么,哪里不好?”提及孙子,玉真子也失了平常心,拉着李绵邈的手,焦急地问。
一直默不作声听着的李绵邈父母,也露出了忧心的表情。
“太成熟了。”商秋长语气里故意带了几分埋怨,“玉真子道友,你为孩子谋划,让他早早学习,用心是好的,却未免拔苗助长。”
他走过去,摸了摸李绵邈头顶梳得规规矩矩分毫不乱的发髻:“现在的孩子本就早慧,不大的年纪便已开始懂得人情世故,你还将绵邈送到那等到处都是势利眼的地方,实在是没有什么必要。”
“接下来,这孩子就不要参加什么道法研修班了,送到栖霞山去,就让我这几个顽劣的徒弟,教一教他吧。”商秋长随手指了指身边跟着的蔡麟和林熦。
一听这话,玉真子神色激动不已,李绵邈的父亲也很激动,可是眼里却难免露出几分不舍,而李绵邈的母亲,更是忍不住流出眼泪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商秋长愣了一下,失笑道:“是我没说清楚了,这孩子,该念的书还是要念的,平日里上下学还是要你们接送。晚上要是能住在栖霞山,那自是最好,若是你们还舍不得,便只在周六日的时候,送到我那里去便够了。”
“能够拜入真人门下,是这孩子几辈子修来的福气,眼下便是让他来回奔波奔波,又算得了什么。就算没有修行这回事,为了学习,他这个年纪住个校什么的,也都是正常的,我们没有什么舍不得的,以后,就每天都送到真人哪里住吧!”李绵邈的母亲虽然舍不得孩子辛苦,却知道什么才是对李绵邈更好的,主动做出决定。
“你们也不必这么难过了,这都什么时代了,又不是进了山就断了红尘,了无音讯,每天给孩子打个电话,视频一下,都方便得很,便是哪天想孩子了,让他回家呆两天,也耽误不了什么。”商秋长笑着说道。
李绵邈的父亲眼神一呆,随后也苦笑起来:“说得也是,都是真人气场太强大了,总觉得您就是世外高人,这孩子跟了您就再也见不着了,却忘了现在早都不是古代了,将来孩子上大学,不也都是要去千里之外,只能打打电话视频看看的,我们俩也就是早几年适应而已。”
“你们放心吧,绵邈可是栖霞宗大弟子,我们都会好好照顾他的。”顾棣棠这时候开口了,他作为商秋长的道侣,许诺要照顾好李绵邈,还是有些分量的。
“大弟子?这如何使得?”商秋长能够来兑现诺言,玉真子就已经很高兴了,哪里想到商秋长还想让李绵邈做他的大弟子。
“先来后到,绵邈是我最早许诺收徒的,虽然他年纪小,但论位份,他就是我栖霞山的大弟子,道友不必担心,我会好好教导他的。”商秋长安慰道。
玉真子看了看蔡麟、林媚娘和林熦,每个看起来都比李绵邈大,很是不好意思,更有几分不安:“当时老朽也没做什么,不过是给真人提供了些消息,那宝珠都不是老朽帮着买下来的,而是真人自己得到的,能让真人许下收徒这等承诺,已经万分感激了,哪儿敢让绵邈这么小的孩子当您的大弟子啊。”
“这或许就是缘分吧,道友虽然只是给我提供了信息,于我而言却至关重要,既然许诺以收徒为报,自然不能反悔。我看绵邈这孩子虽然年纪小,倒是个性情稳重成熟的,这大弟子啊,说不定还真没选错。”商秋长瞥了蔡麟一眼。
蔡麟委屈地叫道:“师父,你这话,好像在针对我呀。”
“把好像去掉。”商秋长冷酷无情地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蔡麟丧气地低下头。
他们师徒俩玩笑,只有顾棣棠和林熦跟着笑了起来,林媚娘是女子,抿唇微笑,而玉真子一家,却只是满脸陪笑。
商秋长注意到了,也只能感慨,如今身份不同,想再像当初那样和玉真子畅谈交际,是不可能了。
“对了,道友,我久在山中,不常到山下走动,也不知道现在,哪里还有如同当初那四海商会般的灵物灵材流通之地,你若是有闲暇,不知可否带着我们几个逛一逛,涨涨见识。”商秋长说出了此行的第二个目的。
“这事儿你来问我,还真是问对人了,咱们建宁人杰地灵,修真坊市还真建了不少,真人要是想逛逛,那老朽肯定要当一把导游的。”玉真子乐得与商秋长多多交往,当下就自告奋勇要带着商秋长一行去见识一番。
且先不说商秋长和玉真子一同去见识如今的修真坊市,只说李绵邈这边,既然要入山修行,那他的道法研修班便不必去了,却也不能说走就走,而是要先去道法研修班上,办一下退学手续。
“退学?”听闻此事,道法研修班的讲师,龙虎山授箓道士张三禹一甩手中浮尘,皱眉问道,“无缘无故的,怎么要退学?”
张三禹三十许人,面如冠玉,身量挺拔,端的是一派鹤骨松姿。
此时正赶上家长们送孩子来上课的时候,一听说退学的消息,许多家长都露出了诧异表情。
“不想让他学了。”李绵邈的父亲李福泽含糊地说。
“可是家里有什么困难?”张三禹略一思索,自以为猜出了缘由,“绵邈的学费,是比其他人高些。但是咱们龙虎山道法研修班,可不是那些谁都能进来的草台班子,我们实行会员制,也是为了替你们把把关。你们家是丁级会员,学费确实高,可你也知道,咱们研修班里,这都是什么家庭的孩子,让你们家绵邈和这样的孩子做同学,将来是受益无穷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想了想,将那白玉浮尘轻轻一摆:“这样吧,绵邈这孩子聪慧稳重,我实在是喜欢,你家既然有困难,那我做主,给他减免五万学费,你看如何。”
“五万……”李绵邈的母亲张丹本来不想开口,听张三禹这么一说,却反倒有些恼火,“一年八十万学费,减免五万……”
“绵邈妈妈,话可不是这么说,这八十万,多少人家想花还花不上呢,你当我们龙虎山的山门,是谁都能进的?”张三禹神色也冷了下来。
“不是学费的问题……”李福泽拉扯了张丹一下,嘟囔着说。
“不是学费的问题,那是什么问题?你们可要知道,若是退了学,再想进来可是万万不能了。”张三禹语带威胁道。
这时候,旁边围观的家长里有人轻笑道:“张道长,他们要是退学了,那班里是不是就多出一个名额了,正好我妹妹家孩子想来还进不来呢,您不如正好给我行个方便。”
“是啊,您这研修班,只招64个孩子,多一个都不要,可把多少人拦在外面了,现在这竟然还有主动要退出的,真是稀奇了。”旁边另一个家长也跟着帮腔道,“我家里也有亲戚想把孩子送来呢,一年八十万,也就是两个包的钱,却能换孩子一个好前程,这笔账谁算不明白啊?”
她瞥了张丹一眼,漫不经心地抬起手腕,手腕上挂着的爱马仕包微微晃了晃。
张三禹却还是盯着李福泽道:“李先生,是不是因为李绵邈在班里……和同学关系不太好的事情?”
“小孩子嘛,彼此之间吵闹玩笑,都是小事,慢慢就会适应的,等他们大了,想起如今这份同学缘分,感情就不一样了,那都是情分,都是人脉,李先生,你应该明白的吧?”张三禹语重心长地说。
“张道长,李绵邈受欺负的事儿,你心里都清楚!”李福泽听了,反倒忍不住生起气来,原先为了留在这个班,只能忍气吞声,今天他也忍不住要抬头挺胸了,“我们是经商人家,比不上他们这些当官的,绵邈在同学里面被孤立,我们也没办法。可你是研修班的老师,你得一碗水端平才对,你心里跟明镜儿似的,眼睁睁看着我们绵邈受欺负,你这个老师是怎么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