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孟辞急得步履生风,生怕那三人不欢而散,各自回屋,可就危险了。
好在他到了前院,远远看见三人仍端坐亭中,只是分外沉寂,像在静候什么。
他笑着走过去,恭必衍一看见他,便想站起来,却被宫殊连拉住了。
他的目光自个落在了危应离身上,谁教他人在远处时,便瞧见了危应离脸色阴沉,眸光冷冽呢。
“回得晚了,各位担待……”
宫殊连客气地抬了抬手,恭必衍则一直担忧地盯着他看。
危应离侧过头饮酒,一言不发,也不看他。
他自知理亏,在危应离旁边坐下,拉了拉危应离的袖子,见弟弟还是不扭头,就捏了个小桃酥递去:“这个好吃,你尝尝。”
危应离还是不动,他只好动动手指攀上危应离小臂,再慢慢摸到危应离腕间,轻轻按住。
危应离下颔一绷,喉结一滚,终于回眸看他一眼,眼里却有股暗火。
谁教他心虚呢,他只好捏着点心又凑近一些,满眼歉疚讨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危应离眸光一动,敛一敛眉,低头凑来,竟然张嘴从他指尖咬了桃酥去吃,他指腹触到一阵湿软,整个人下意识要后避,危应离却挑眸看他,这一眼让他心魂乱颤,动弹不得。
他看不见危应离的唇,却清清楚楚感觉到对方如何将他指尖桃酥咬尽,又如何舔去他指腹咸甜。
危应离终于直起身,拿了桌上帕子替他擦手,而他瞧见危应离嘴角沾了一点碎屑,没有多想,便伸手替危应离抹掉了。
危应离却愣了一下,直到他收回手,眼神仍有些惊诧迷醉。
这时一旁有人拍掌,他一看,宫殊连一脸艳羡,啧啧感叹道:“你们这情意绵绵的,教我连嫉妒也不是了,唯有祝愿祝愿。”
而有道目光太过偏执锐利,使他不由望了过去。
他和恭必衍四目相对,心中突然一紧,恭必衍一眨不眨看着他,双眼越来越红,水波阵阵,教人心疼极了。
他知道,恭必衍心思纯质,对他更是一心剔透,没有半分假意,没有任何图谋。
这样一颗真心,就算他不能要,也不忍伤。
而宫殊连偏偏请了恭必衍来,到底安了什么心,他现在才明白。
但他仍旧不能说什么,不能做什么,只能在心里劝慰恭必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哥哥。”危应离声音里有些不满。
他立即看向危应离。
“哥哥对我说过的话,是不是从未放在心上?”
“什么?”
“哥哥在房中同我说的话,为什么一出门,就两次三番置之不顾?”
他听明白了,忙说:“我方才当真有事。”
危应离笑了一声,“哥哥真是有趣。”
他也知道荒唐,清冷宅院,他一个人躲去角落,能为了什么?可又偏偏解释不清。
他还以为危应离吃了他递的点心,已经不生气了,原来是自己天真了。
想到点心,他急忙又拿了一颗,觉得故技重施,好歹能教危应离心情好些,慢慢消气。
但危应离只冷淡地瞥了一眼,“哥哥想哄人,也该换个新鲜法子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不解,危应离却摘过他手里桃酥,抬手送到他嘴里,他下意识便咬住了。
正此时,恭必衍猛地起身,宫殊连赶紧一挡,提醒似地咳了几声。
恭必衍紧握着拳,死死盯着苏孟辞的脸,这张脸茫然乖顺,没有丝毫厌恶不愿,那双鹿一样清澈的眼,甚至不能从危应离身上挪开分毫。
这一幕让恭必衍再难忍受,他转过身立即就走,宫殊连也追了上去。
自欺欺人也好,他就是不愿看。
而苏孟辞,正像被勾了魂般盯着危应离的俊脸。
颈侧被人抚过,温热的指探进他发丝中,又痒又麻,他忍不住拽住衣襟,夹紧两腿。
而后,危应离垂眸凑了上来,他听见清脆一声,嘴里桃酥被咬断了,他尝到一丝咸甜,然后双唇便被细细舔舐起来,甚至危应离的眸,也一直星子般望着他。
他顿时面红耳赤,危应离眼含笑意,然后闭上眼,彻底吻住他,将半粒桃酥推到他嘴里,自己也跟着进来,好一番胡搅蛮缠。
两人分开时,嘴间都清晰地“啵”了一声,只因先前亲得太深,吸得太紧。
危应离拿拇指蹭着他湿亮双唇,“想要哄我,起码要这样卖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拿手背贴贴面颊,想降降温,危应离也只是笑笑。
他这才发现,恭必衍和宫殊连都已离席了,便望了望左右,黑白无常分别从两侧屋中飘出,现一现身使他放心。
他点点头,黑白无常便遁入墙中。
再回头时,却发现危应离一直盯着他看。
“怎么了?”
危应离摇头,握住他的手,牵他起身。
“无事,哥哥累了,我们回去歇会儿。”
回房路上,他瞧见头顶鬼影森森,他们去哪,鬼魂便避着飘远。
进了屋去,危应离将他按在椅上,自己站定,神情冷肃。
“哥哥,有些事,我仍想问你。”
他眼皮直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问罢。”
危应离一撩衣,单膝蹲伏下去,握住他膝上的手,诚诚恳恳仰头看着他。
“我知道,哥哥从前与恭必衍私交甚密,是贪他钱财,所以自我袭爵之后,料理银钱,全想着哥哥。”危应离蓦地神色一痛,好像再说下去,是剜他自己的心,可他又不得不说,“今日恭必衍有句话说得极对,他说你既关心他,又对他无情。而哥哥对我……又何尝不是如此?”
“危应离……”他心中沉闷,也手上用力回握住危应离,却似乎没有丝毫,宽慰弟弟的作用。
危应离墨眉敛得人心碎,他两肩微微一颤,情难自已,声音都满是委屈:“哥哥对我若即若离,好似冰火两重,难道对哥哥来说,我这个弟弟,真和外人没有区别吗?”
他真的想问一句:究竟是哥哥没有心,还是我不配看哥哥真心?
可这句话,他问不出口,他败给哥哥太多温柔,他不忍心说。
“当然不是!”
“那哥哥,究竟是如何看我的?”危应离偏过头去,怕自己眼中失望伤了哥哥,“不要再说‘只当我是弟弟’之类的糊弄话了,我对哥哥所做的事,早已逾矩,我早就……做不了你的弟弟了。”
“危应离……”
危应离猛地起身,转过身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不愿逼哥哥,哥哥自己想一想吧。”
说完,危应离便出门去了,将门也带上了。
他有些担心,跟了上去,却拉不开门,又用了些力,也只拽得门哐哐响了两下。
门外危应离的身影傲岸轻狂,他沉声说:“哥哥自己说要和我待在一起,却两次三番丢下我,若哥哥管不住自己,我就替哥哥管。我回来之前,哥哥哪儿也不许去,谁也不许见。”
他焦急拍门:“你去哪儿?”
危应离的声音温柔了一些:“我有事和宫殊连谈,最多一刻钟就回来,哥哥等我,哥哥……别怪我。”
他不得不锁上门,否则哥哥一定会去见恭必衍。即便这一锁,违了此行试探的本意,他仍旧要锁。
他从来,就是这样的人。
若是哥哥生气,回来再哄就是,就像方才他生气,哥哥也那样笨拙又努力地哄他……
想到这里,他心口一暖,不由一笑。
他转身正欲朝侧房去,却突然一定,拧眉望着空荡荡院落,黑漆漆夜色,似乎有什么不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直到他从黑暗中,看到一抹若有若无的红色,就像蛛丝蝉翼一般,平时难以察觉,可若意识到了,凝神去看,便觉得气息沸腾滚动了起来,同一般的夜色里竟剥离出了不一般的东西,即使不能看得分明,也确实看到了。
渐渐那抹红,飘荡起舞,好像轻纱荡在水中。
他心中想起了哥哥,没有犹豫什么,便负手跟着那抹颜色从廊下往后院去了。
而苏孟辞无可奈何,只能在屋内等着,一边踱步一边思索,可心中却越来越乱,以致他甚至不盼着危应离回来了,他怕自己一会儿被问得哑口无言。
他并不想胡说扯谎,他也想对危应离有问必答,有答必真,可他身上许多事,都不能说。
等他回过神来,突然觉得不对。
危应离说一刻钟便回,可现在,估摸已有三刻了。
他一惊,不会出了什么事罢?毕竟此处恶鬼游荡,虽然黑白无常说鬼魂不近危应离的身,但危应离毕竟只是肉体凡胎。
他一急起来,便去敲门推窗,都没有出路。
但外面突然有些声响,他一喜,以为是危应离回来了,没成想却是他不想听见的声音:“危大公子,是我,宫殊连。你怎么被锁在屋内了,小侯爷呢?”
宫殊连从外头将门打开了,他一出去,就看到宫殊连身后还跟着黑无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危应离去找你了,你没有见着他么?”
宫殊连一脸疑惑,“没有呀。”
“你方才在哪儿?”
“我在堂弟屋内劝他,这不一出来就听见你这儿有声响,便来了。”宫殊连摸着下巴思索道,“难不成小侯爷在我那里等我?”
“你快去看看。”他推着宫殊连回去,却猛然想起一桩事来,便又拉他一下,问道,“先前我差人送了一封信给你……”
“信?”宫殊连侧着头,疑惑地一抚下巴,“什么信?我怎么没见着?”
“怎会?”
宫殊连便回过身来,眉眼浅笑道:“危大公子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还要写信呢?难得相见,不如你现在就说给我听吧。”
他一皱眉,心中有些猜测,可现在又不是耽搁的时候,更何况他最不想和宫殊连纠缠。
“没什么事了,你快回去吧。”他说着望望黑无常,示意请他接着看顾。
宫殊连只是笑了笑,没有多说便朝前院去了,可他仍旧心神不宁,总觉得不对,危应离是不会为了说几句话而等人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所以他总觉得,危应离大概不在宫殊连那里,而这宅院并不大,要找的地方,也就只有后院了。
他急忙沿环廊拐去后院,直走到临近院墙的地方,看见几棵老树,便走了过去,随着位置变化,目光越过树干遮掩,突然瞧见中间空地上有摸艳丽的朱红。
他急忙屏息,定睛细看,那红影一动,衣袖一垂,露出雪白的手臂来,她身前有一个人,而她一对修长细腻的手,正扶着他肩,搂着他腰。
他急得冒了冷汗:“危应离!”
他弟弟抬眸望向他,那双眼漆黑深沉,极其好看,但透过这双眼,却看不出他神智是否清醒。
他正要过去,那女鬼却回过头来,他猛地一眨眼,头痛了一下,只记得自己瞧见张美艳无双的脸,对上双泛着灼红的眸。
而再往前看,那女鬼已换了姿势,贴在危应离后背,揽着他的腰,娇柔可怜地贴着他,好似冷极了,要靠他这火热身躯续命一般。
他不敢轻举妄动,只因黑白无常说过这女鬼厉害,他怕自己一个不慎,害了危应离性命。
那女鬼周身漫着丹色烟尘,有股极香的气息,飘到苏孟辞身前,虽然已经稀薄,但一闻,还有些目眩神迷,浑身燥热。
不知道他弟弟置身其中,如今是什么感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真好看……”女鬼两手攀上危应离衣领,玉手沿衣缝探了进去,她愈发情动,仰头吐着热气,痴道,“我从未见过你这样俊美的男子,若我生前遇着你,一定为你从良,若能与你欢合一次,将我凌迟处死,我也甘愿……世上怎能有你这般俊美人物,世上真有你这般俊美人物……我死得可真妙,啊……真想你也碰碰我。”
苏孟辞眉头紧锁,将手往后一背,手掌朝上,正想念诀,那女鬼突然瞪向他。
“不许阻我!”她实在美艳,即便面容狰狞,仍旧好看,“这位郎君也想和我欢爱,你阻我,他就要死……可他好看得我不忍教他死。”
他冷汗直冒,紧张极了,胡思乱想,不知究竟该不该念诀,又想要不要拿了阴阳镜出来除妖。
“哥哥?”
他一愣,诧异地望向危应离,而危应离确实正望着他,只是面色突然泛红,呼吸也粗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