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都浑身湿透,紧紧相贴时竟有微微暖意。
而他丝毫不察,只满心紧张地悄望窗外雨幕中的动静。
戚无别神色凄冷,用一把被苦雨浇得喑哑的嗓音说:“夜云轻,我曾做过一场美梦,你呢?”
“什么?”
戚无别似乎垂低了头,“梦醒了,觉得冷,也看清了梦里的荒唐可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来不及追问,就听见了外头的呼喊叫骂,原本并不在意,却突然因为一个模糊辩得的名字浑身一震,紧接着,他便在雨幕中看见一张绣着日月双纹的练色华伞,而伞下人影让他心中一慌。
雨势渐小,众人借地势围了孤崖,伞下一位红衣少女执鞭而立,脚前有个锦衣少年被绑缚在地,因伤低头折腰,大半身子浇湿在伞沿冷雨中,鬓角下巴皆有血水淌落。
萧夙打伞而出,朝他这小窗望来,“夜副楼主,你师弟来找你了,不出来见见吗?”
“不用和他废话,他若自愿出来,就不叫夜云轻了。”陆葵说着低头望向斜倚在地的夜南风,“他那种畜生是不会管你死活的,不过今日他如何都是个死,你好好看看他的丑态就是,看清了,也好记牢我的恩情。”
夜南风枕在血水中咬紧牙关,“你们才是人面兽心的畜生……”
陆葵黛眉一蹙,借着雨中烦闷一踢,扬手甩下一鞭,“不识好歹的东西!”
夜南风一声未吭,反倒撑起身来,一心一意望着远处小楼。
陆葵许多年没有这种屈辱之感了,她望着夜南风的脸,不屑道:“他有什么好?”
“最好……”
“笑话!你真是瞎了眼,白费了一副好皮囊,我今日就治治你的眼疾!”说着便怒气冲冲鞭鞭入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陆葵最厌有人压她一头,就像不愿有人多看她的玩伴,而不是更喜欢她一样,她当然不能在任何人心里连一个该杀该死的过街老鼠都比不过!
她出手极狠,十数鞭就打得夜南风皮开肉绽浑身是血,恼怒中甚至狠狠一鞭伤了他的脸。
“住手!”
她一鞭未落,抬眼就望见了雨中白衣染血的人。
苏孟辞看了眼几欲昏厥的夜南风,不用多说,也早已猜到这女子的身份。
“日月无光自诩道义,用的却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陆葵不客气道:“治你这阴沟里的下作老鼠,免不得沾了脏腥。”
“师兄……”夜南风跪在雨中挣扎望向他,“快走……”
陆葵立即就是一鞭,夜南风在他面前栽倒,他一眼看见夜南风后背。
“住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陆葵睨他一眼,将鞭子举得更高,“我今日打死你一条狗又如何?”
“你无非是要我的命,何必多此一举?”他说着听见身后脚步声,知道是戚无别,却没有回头。
哪怕有戚无别在,他也不见得能全身而退,更何况他不能让夜南风枉送性命,可想救下夜南风,实在是刀尖搏命。
陆葵收了鞭子,再望来时神情柔和许多,“这么说,你肯为了他赴死?你二人真是情深意切啊。”
他摇了摇头,暗自握紧长刀,心无杂念地望着周围数百号人围成的人墙,心中早有打算。
“我死了,他也就不肯活了。”
说着,他已提刀冲出,所谓擒贼先擒王,他要动的,自然是领头的这位陆二小姐。
可他还未冲到陆葵身前,便有无数兵刃近身。
戚无别像个空壳一样站在雨中冷冷旁观,可当冷剑寒刀齐齐逼近那人身躯时,他却眼前一暗,满脑都是一个甩不开的念头:
那人只有他能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眨眼间,戚无别已出手拦下了所有兵刃。
苏孟辞自然不会放过这绝好的时机,他离那张华伞只有十步之遥了,可就是这时,一人有如泰山天降,一掌拦下他后,招招狠厉夺命。
陆葵在伞下喜道:“爹!”
让他吃惊的并不是陆岳的到来,而是这人杀意汹汹的招式。
日月无光一向与世无争,在江湖中可算是独善其身,陆总坛主更是敦厚圆滑处处与人为善,可此时的陆岳,却是心无旁骛要杀他,比与他有血海深仇的人还铁了心要杀他。
两人交手时,他望着这人深暗双眸,立时明白自己面前的并非笑面纸老虎,更可能是蛇蝎狼豹。
打斗间他瞥见执伞旁观的萧夙,更明白只是这毒雨便能耗死他,更何况他有伤在身,根本不能久战。
危急之时只能信天信命,而他怀中隐隐生光,胸膛顿觉一冷,想是阴阳宝镜吊了丹药药性,一时他疼痛顿消,五感灵敏,回光返照一般得了鼎盛之功,顷刻数招扭转局势,在众人未能反应前便伤了陆岳几个要处,趁他难以动作转而杀向那张华伞。
意外的,没有人来拦他,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人人都想坐收渔利。
雨极大,风极响,雷电轰鸣,好似大灾噩耗的前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天色阴沉至极,烈风吹翻大伞,他长刀直指陆葵,劫了她,才有一线生机。
他看见陆葵艳容失色,杏眼圆睁惊望过来,眸中有他的身影,他的刀光,却似乎还映了别的。
二人只距一柄长刀之近,陆葵却丹唇轻启:“戚无别!”
他还来不及讶异,左胸便一阵冰凉,凉得他突然顿足,动弹不得。
他只知道身后有人,但直到一股力道自后从胸口拽出,他才意识到那是什么,而他像一株雨打的蒲草般歪身倒退了数步才终于站稳。
风从后背直穿胸膛,他满嘴血腥眼神涣散,看见戚无别握着染血匕首一动不动,直到陆葵惊魂未定地扑到他怀中。
苏孟辞的痛觉却在此时加倍偿还。
他脑子一片空白,什么也不明白,可戚无别清清楚楚抱着陆葵,夜南风更生死未卜倒在血水中。
他呼吸渐浅,更有人虎视眈眈要上前收尸,他终于支撑不住倒下去,闭眼前却有一瞬亮如白昼。
一枚飞弹升空,一刹那炸出满天白光,在场数百人都被刺得难以视物,惊慌一阵后两眼复明,才发现大事不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夜云轻呢?!”
戚无别一怔,猛地推开陆葵,只见一道血迹延伸到断崖。
他失神地追过去,越来越快甚至是冲到了崖边。
“戚无别!”陆岳呵斥一声,在崖边将他拦住,“他那伤势必死无疑,你这模样是想‘殉情’不成?”
戚无别死死望着崖下急水乱石,觉得自己已经坠下去了,坠的还是万丈深渊。
他觉得自己在做梦,直到看见自己满手血污,他才猛地忆起自己如何用这把匕首刺了那人心窝。
他控制不住、反反复复忆了无数遍,却没有寻着一抹期待已久的解恨快意,反倒浑身冰凉心如死灰。
陆葵突然拥住他,他才意识到自己有多想跳下去。
陆葵柔声道:“大仇得报,你爹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只可惜让他死得太轻易了,真该把他大卸八块才够。”
“我不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什么?”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猛地拉开陆葵的手,被魇住般不顾一切纵身一跃。
陆葵面色惨白,没站稳地跌坐在地,“他疯了,他疯了!”
头顶撑开一柄伞,萧夙不知何时到了她跟前,笑意浅淡地望着山崖,劝道:“你要理解他,人的喜怒哀乐太跌宕起伏,何况他闻了我配的香,心底任一丝愤怒怨恨都会涨如洪水猛兽,一时难以冷静,做出些超乎常理的事,也情有可原。”
陆葵狠狠瞪他一眼,将腰上赤色香囊一拽丢到崖下。
萧夙并不生气,反倒体贴风流地俯下身来,递给她另一个香气淡柔的浅色香囊。
“听说你的狗听了铃铛就摇尾乞怜,你的人见了鞭子就浑身僵硬,你最会训人训狗,该知道何时该给块骨头温柔抚慰吧?”
“哼。”陆葵对他嗤之以鼻,却将香囊接下,起身时叱道,“不要以为凭着几个下作伎俩,就能对我指手画脚了,真以为我怕你吗?”
萧夙轻轻晃头,侧眸冷冷望向陆岳背影,“岂敢呢?日月无光韬光养晦蛰伏多年,等的不就是一鸣惊人这一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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