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无别掌心用力,他心窝顿生一股暖意。
“是你不要我放手的……”
一失足成千古恨,他真正地祸从口出了,却不知为何,并没有多么后悔。
戚无别牵起他的手,勾着他腕上乌金手环,“你回了头,松了口,再怎么冷冰冰也没用,三年五载也好,一生一世也罢,就算是跪烂膝盖跪穿黄泉,我也要缠你求你,对你言听计从、为你肝脑涂地……做个乞丐当条野狗,多下作多无耻,也要一丝不放抢你的心,赏我多少是多少,能咬几口是几口,争到我死为止。”
他有些惶恐,“何必作贱自己?”
“作贱?”戚无别双唇发颤,呼吸急促地贴在他嘴角,“你不知道我有多梦寐以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戚无别还想亲他,却脸色一变,突然挡住他的脸,埋头咳出血来,抵在他肩上痴语:“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我喜欢你,像我爹喜欢我娘一样……喜欢你……”
“别说了,我不想听……”他确实不想听,越听便越心慌,像夏日里挨着碳火一样。
而戚无别抓着他衣袖不放,声音却越来越小。
腰上一坠,他这才想起阴阳镜来,遇见救星一样把宝镜摸起,低头一看,眼里飞光流转,转瞬之间看清了数桩要事。
他通过宝镜知道,陆岳正在找戚无别,戚无别换血救他已让陆岳父女心生不满,甫一转醒又不见踪迹,更使陆岳杀心暗起,对这亲手培养的“爱婿”再难相容。
因他之故使戚无别丧命,自然不是他想看到的。
好在不出半刻,他便如阴阳镜所料那般,看到了骑马赶来的北胤,北胤一见满地血污,还未下马便摸出瓶药来,刚停马便急匆匆上前。
不必多问,他伸手接住北胤倒出的两粒药丸,捏紧了喂到戚无别嘴里。
戚无别尚有意识,借着唇间血水濡湿把药吞了,染得他指尖腥红,才抓住他手腕撑起身看他。
他长话短说:“回去解毒,养好身体恢复武功前,不要和陆岳翻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北胤帮他把戚无别扶起,戚无别却紧抓着他不放,半步也不肯挪,想说的话涌满喉间,分不出轻重先后。
“你赶我走?你为了夜南风回来……却要我走?”
“不要给我添乱。”他低叱一声,一眼望得戚无别神魂颠倒。
戚无别却不依不饶,握住他两臂,嫉妒得胡言乱语起来,“他也跪地乞怜,哭着认错吗?他杀了夜斐,你不会原谅他……你不会,对吗?”
他只想扶戚无别上马,随口说:“那是我的事。”
“你早就原谅他了?所以你丢下我,你想选他……”戚无别被他伤了,一时蛊毒攻心,药也压制不住。
他急忙按住戚无别心口,这人把他的手一抓,低头用凄楚委屈的目光看他。
“为什么偏心他……”
“没有那种事。”他用内力替戚无别压制残毒,把话说得更明白了一些,“你应当知道,自己这样任性会落得什么下场,你会害了旁人。”
戚无别手指轻颤,嗫嚅一阵,终于妥协:“我可以走,但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你和夜南风是什么关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看着这人病恹恹的眼,坦然道:“师兄弟关系。”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话刚说出口,戚无别便抬眼朝他身后看去,“你听清楚了?”
他后颈一麻,回头一看,夜南风在风中茕茕孑立,两眼微红,怅然若失望着他。
“何止是听清楚?该看的也都看见了。”萧夙笑着上前,对夜南风说,“我让你把那东西拿来,不无道理吧?”
夜南风脸色憔悴,情绪难平,蛊虫已躁动不安折磨得他浑身剧痛,他却强忍委屈,挪上前来哑声唤道:“师兄……”
他瞥了萧夙一眼,不明白搅弄是非对这人有何好处?只是有趣?
而他眼下无暇分神,日月无光局势不稳,戚无别再不收敛,只会被陆岳趁势除掉。
他转向戚无别,“你满意了,可以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想带你走……”戚无别想起萧夙的疯言疯语,便蛊毒攻心,喉中一阵血腥,“你忘了上次萧夙要逼你我做什么?”
无论是那个傀儡一样的药盅,还是夜南风,又或者是任何人,再有一次,都会把戚无别逼疯……
他不懂戚无别在怕什么,却知道这人毫不理智,只是感情用事。
他不多解释,只反问一句:“你想带我去哪儿?”
这一问却让夜南风难以冷静,“师兄——”
他抬手遥遥制止夜南风,一心质问戚无别:“你病势缠绵,内力虚浮,既使不出武功,又没有部众,你说过全天下的人都想杀我,你的仇敌更不见少,你自己不想活,就要带我送死?”
戚无别怔了一瞬,望着他的眼神却更加湿软痴缠。
“你不是那个断臂的孩子了,说话做事,要考虑后果。”
话说得够清楚了,不必再强求什么,放着戚无别自己决断就好,可他刚要转身,就被握着上臂一把拽回。
眼前黑黑白白的一晃,唇上就一阵湿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明白你的意思。”戚无别亲过他后,轻柔蹭去他唇上血色,“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犯傻,再也不会做错事。我要和你在一起,就必不让你有后顾之忧。但我肯走,不代表什么也不介意了……”
说着,这人将他放开,挑眸望向夜南风,既是提醒,又是警告:“左右你也做不了什么,除非你又想用身上的毒害死他。”
他看向夜南风,师弟突然捂住颈项,脸色惨白,唇缝渐染血色。
夜南风蛊虫发作,好在戚无别终于肯上马,病恹恹没有力气,却抓着他右手不放,勾着他腕上手环,不舍地说:“等我……”
他缓缓将手抽出,戚无别捂住左肩,关于这条失而复得的手臂、关于燎风的死,他还有许多话要问,却不想在旁人面前说。
“等我回来……接你走。”
北胤几番催促,戚无别才曳了曳缰绳,不得不调转马头,心里多难过,也不能回头。
出了水茫茫大门,沿天水星河侧岸行出不远,却听到身后有人追来。
“七坛主留步。”
戚无别身体虚弱,驾马也行得极慢,萧夙轻功追上毫不费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曳绳停马,侧身回望,萧夙到了跟前,三言两语把北胤支开,说要与他单独聊聊。
北胤退到林中,岸边只余他二人后,萧夙才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拿在手里晃了晃,作势要递过来。
戚无别皱眉,“这是什么?”
“上次与七坛主交手,我看出些古怪,后来千辛万苦查探,心里有了个猜测,自以为有七八分把握,不知道对不对。”
“萧夙,不必再耍什么花招。无论你说什么做什么,我都只想杀你,对我,你不如干脆一些。”
萧夙笑了笑,他背立江边,水色波光与一头华发相映,竟显得他孤然超脱。
“七坛主放心,我并没有什么遮掩,只是怕你误会,才小心试探。你既耿直,我便无需多虑,敢问一事——流风回雪这门武学,是否有个能使一切化为乌有的死穴?”
戚无别双眸一暗,却并不诧异,他既然骗不过自己的心,一样骗不过别人的眼。
“是又如何?”他睨着萧夙,倨傲道,“你以为这样,就能威胁我?”
“看来七坛主还是误会了。以你的身份地位和夜云轻的名声看,你想像当年的令尊一样退出江湖,保全彼此,实在太难。想到这里,我实在忧心,好在我这儿有种药,似乎帮得上忙。”萧夙笑着将手上玉瓶递出,“只是动情,便要武功倒退,实在不公,虽然我也没有法子保住七坛主全数武功,但稍加抑制还算简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戚无别将玉瓶接过,倒出两粒药丸看了看。
“七坛主可以试试……”
戚无别却冷笑一声,扬手将药瓶摔落,白玉碎在尖石上,药丸滚落杂草间,被马蹄踩入泥中。
萧夙脸色顿青,不知自己言行有何纰漏不妥。
他说得都对,可笑的是他又根本不懂,就像戚无别从前不懂自己的父亲一样。
“这是我喜欢他的明证,我甘之如饴。”天真也好,自负也罢,戚无别此生从未如此坚定,“萧夙,哪怕你把这件事公之于众,我也毫无所谓。你只知情爱会让人软弱,却不知它也能让人无坚不摧。”
戚无别驾马离去时,恰好微雨落下,萧夙站在雨中怔愣许久后,低头看着垂落身前的银丝,突然满心愤恨不甘。
“一个个的,都这副蠢样……”他伸出两手,恍惚在掌心看见夜斐身影,他当即死死攥拳,手里心上,却都空荡荡的。
“你们都要后悔……全都要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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