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望安停顿了一瞬,「我的父母过世了,亲人只剩一个不在身边的妹妹,几乎能说是无牵无掛。我不在意别人心里的我是什么样子,那些都是假的,也可能都是真的。我们这个职业,总要学会去看淡那些别人对你贴的标籤。」
「廷澜,我的粉丝神化了我,我曾多次告诉你,我只是个普通人,我不是他们口中的安神,我谁也不是,我只是舒望安。但我也能跟你说,不论是哪个被幻想出来的舒望安,他都爱你──都爱着陈廷澜这个人。」
在话落下的瞬间,陈廷澜吻住了他的嘴唇。亲吻的力度太大,陈廷澜扣着他的肩膀,随后抱在一起。他们脣齿相依,拥抱的力度大得像要把眼前人融进自己的骨血里,永不分离。
对画家来说,他们是厌恶甚至恐惧一成不变的,那往往代表某些不好的意象——像是江郎才尽、像是平庸无能;然而对陈廷澜来说,他却惧怕改变,不论是母亲态度的忽冷忽热,还是环境的变化,这些都令他焦躁不安。
感情这种不可控的东西,更不可能出现在他的人生规划里,那太危险了,就像未爆弹。可正因它不可控,才没有人能阻止它的到来;爱情本来就是场无预警的意外,一旦到来,谁都无法倖免。
一个遵循规则的人,在职业上剑走偏锋,跟一个游移在规则之外的人,谈了一场剑走偏锋的恋爱。说来荒诞,却又有种荒诞的美感。
陈廷澜后来跟着舒望安回到客厅,一路上都有些恍惚,感觉自己被算计了,可是真的坐到沙发上跟他对视时又气不起来。
「你其实根本不是想让我见叔叔阿姨,就只是想把我骗来你家吧?」
舒望安眨眨眼:「要见当然是要见的,就是不是现在,等到清明的时候再把你介绍给他们认识。」
陈廷澜笑得很无奈:「我知道你很狡猾,但我就是拿你没办法。」
他又笑:「当然,你喜欢我嘛。」
他对舒望安的一切都开始刻进骨髓里,就连以前他防范不了的,那些猝不及防出现的情话,也已经逐渐习惯了。
陈廷澜靠在沙发背上,视线看着天花板,感觉整个人都放空了,「我突然在想,我是不是一直以来都把事情想得太严重了。」
「嗯?」
「像是我妈的事,老萧说过我只是在自欺欺人,我其实也知道,但我不敢跨出去,怕后果不堪设想,对你也是。你一眼就能看出我在害怕什么,可是我不敢挑明去说,现在说开了才发现到根本没有那么严重。」
舒望安侧着身子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一双眼睛凝视着他。舒望安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很深,就好像看尽了全部风景。陈廷澜每次面对舒望安这种看人方式都有些招架不住。
他强撑精神,故作镇定问:「你觉得呢?我怎么做好?」
舒望安轻轻对他摇头,一隻手按在他的手上:「廷澜,跟着自己的心去走。不要用理智去判断对错得失,也不要用大脑思考。这些都会骗你,可是你的内心不会。」
「不要去计较得失?」陈廷澜笑了一下,「我还记得上一个这样对我说的人是我小学老师。」
舒望安也笑,「那你可能是记岔了,我相信有同学拜託你帮忙他们报告的时候,一定也说过类似的话。」
「靠,你怎么比我还了解我的大学生活。」陈廷澜顿了顿,「还真像那群狗东西会说的话。」
舒望安没忍住,歪在他身上笑,陈廷澜被他搞得没脾气了,最后也跟着一块大笑。过了一阵,陈廷澜的情绪平稳后,他把手机拿出来,萤幕停在他妈传给他的讯息上面。
已经到了要吃晚餐的时间,舒望安去帮他准备饭了,现在只剩他一个人。
『廷澜,跟着自己的心去走。不要用理智去判断对错得失,也不要用大脑思考。这些都会骗你,可是你的内心不会。』
舒望安的话言犹在耳,那明明是则再简单不过的讯息,他却盯着它,陷入长时间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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