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父本来也不是真要收拾她,但听见她这句话,他还是差点被气个倒仰。应云潜在一边忍不住笑:“爸,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您消消气。”
应父怒道:“——她这还没嫁出去呢!”
秦肃之:“我入赘,我入赘,您别气了,您要是不高兴,我现在就可以改口叫您爸——”他看一眼应父,发现他的脸色比之前更黑了,连忙轻轻一推樱桃的后背:“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有着秦肃之在一边壮胆,樱桃总算没那么害怕应父,她牵着秦肃之的手,带着他走上楼梯,路过应父身边的时候,听见应父放缓语气问:
“明天早上想吃什么?”
这话显然不是问给秦肃之听的,樱桃于是眨眨眼睛:“……豆浆行吗?”
应父点点头,又说:“你们两个早点休息,不要很晚才睡。”
樱桃红着脸点头答应了,她旋开自己卧室房门的把手,先把秦肃之推了进去,又小声和应父应云潜道了晚安,才钻进了房间。她才反手关上房门,秦肃之就凑过来抱她,一边低下头亲她的眼角一边笑:
“你又要哭。脸皮怎么就这么薄呢?”
樱桃抽了下鼻子:“我才没哭。”
秦肃之哄她道:“你爸这人就是看着凶,他又不是真的脾气很差,你别真的怕他。你看他今天还说要打折你的腿呢,他和你动手了吗?你硬气一点,别对着他像耗子见了猫似的。”
“我也不是怕……”樱桃小声道,“我也说不好,我就是一和他说话就紧张。”
秦肃之说:“没事,慢慢来,熟悉了就好了,对不对?你刚认识我的时候还怕我呢。”他放开搂着樱桃的手,走到衣柜前拉开柜门,翻出自己以前留在这里的家居服,一边换,一边听见樱桃在他旁边说:
“那不一样。”
秦肃之留在樱桃这里的这件家居服上衣扣子非常小,他从底下开始扣,扣了半天才扣上两个,樱桃看不过去,伸手帮他从领子的位置系扣子,一边说:
“我一开始怕你,是因为担心你是个大坏蛋、大变态,”她比秦肃之动作利索很多,很快就系好了上面几颗扣子,就又把秦肃之那两只帮不上忙的手拨开,继续专心致志地往下系,“——当然你也的确是个大坏蛋、大变态。”
“有这样说你男朋友的吗!”
樱桃笑了一下,继续道:“但是我后来就不怕你了,因为我知道你不想伤害我嘛。”
秦肃之由着她摆弄自己的衣服扣子,樱桃离他很近,他的视线几乎没有办法离开她的脸:“那你爸爸呢?樱桃,你肯定心里也明白,你爸今天虽然打了你,但他不是有施暴欲拿你泄愤,他的本意也不是要伤害你——我不是说他打你就是对的,但是你别因为这个记恨他。”
樱桃很快给他系好衣服,她顺便伸手把秦肃之两边的袖子分别往上挽了挽,才说:“哎呀,你想哪里去了。”她转身从卧室的小冰箱里取出两盒牛奶,递给秦肃之其中一盒,才说,“再说你也因为我从医院溜走的事情那么生气,他为了这个生气也很正常……”
秦肃之说:“我建议你也不要美化你的行为,还‘从医院溜走’,跳楼就是跳楼,你从叁楼能直接溜到一楼去?”
樱桃撕开吸管的包装,一边戳着吸管一边无奈道:“我也和你说过很多次了,他们都觉得是跳楼也就算了,你怎么也跟着这么说?我的行为叫作从叁楼的窗户翻出去,抓着外面的排水管道跳到二楼窗台,再跳到一楼花园草坪的——我当时一条腿打着石膏呢,我疯了才会从叁楼直接跳下去。”
秦肃之说:“有区别吗?叁楼跳二楼不是跳?还是从二楼跳一楼不是跳?”
樱桃一只手捧着牛奶盒,只好举起另一只手示意认输:“没区别,我错了,咱们不在这个问题上绕车轱辘话了行吗?”
秦肃之走到她的床边坐下,见她还在一边站着,就伸长手臂把她揽了过来,让她屁股悬空地侧着坐在自己大腿上,才说:“你还说不疼,不疼你一直站着干嘛?”
樱桃说:“我是说‘没那么疼’,好歹也是鸡毛掸子,怎么可能一点也不疼啊……”
秦肃之还真不知道应父是拿什么打的她,直到现在才知道应父用的居然是鸡毛掸子这么一个十分没有仪式感的东西,他有点想笑,看着樱桃可怜巴巴的样子又挺心疼,便又凑近她,轻轻亲了亲她的脸颊:
“小可怜,要不要哥哥给你揉揉?”他嘴上像是在征求意见,但右手已经越过了樱桃的腰,宽大的手掌温柔地覆盖住樱桃身后那两团软肉,轻轻地揉捏起来。
樱桃慢慢靠进他怀里,话没说出来,先打了一个哈欠。她身后还是痛,秦肃之的手又不是自带了能够镇痛的药膏,哪怕他并没怎么用力,伤处还是被牵扯起丝丝缕缕的疼来。但这样的疼痛并没有那么难捱,反而因为秦肃之手掌上温暖的温度而显得温柔了许多。她只是轻轻皱了一下眉,两只脚掌有一下没一下地蹬着秦肃之的小腿,嘴里说:
“你要是真觉得我可怜,那我想和你打个商量。”
秦肃之立刻道:“如果是关于明天惩罚日的事情,那免谈。”
樱桃从医院跳楼逃跑这件事发生之后,第一个气炸的其实是秦肃之,樱桃心里面觉得最对不起的也是他。他们两个互相知道彼此的sp属性远比确立恋爱关系还要早,“惩罚日”的确立也是很早的事情了——每周六的晚上,他们两个会随机选定主题进行角色扮演,并完成一场sp的游戏。
但是樱桃跑出医院又被秦肃之逮回来之后,惩罚日要做的事情就多了一项:在角色扮演的游戏环节开始之前,樱桃得接受来自秦肃之的六十下巴掌,作为她不顾身体擅自逃跑的惩罚。
这惩罚樱桃已经领教了两回,每次都让她叫苦不迭。秦肃之平时看起来很好说话,唯独在这六十巴掌上面一点都不肯放水,又因为是惩罚,樱桃也不可以趴在他膝头挨巴掌,在这种一点温度都没有的惩罚里面,哪怕只是男朋友用来给她热身的六十巴掌,也能特别轻易地就把她打哭。
听见秦肃之说惩罚日的事情免谈,樱桃也并不气馁,而是继续好声好气道:“可是我今天已经因为这个挨打了啊,我也没说明天不让你打,你稍微少两下行不行?”
秦肃之说:“想不挨这个打,我给你指条明路,那就是当初别干这件事。你别说今天你爸已经因为这个打你了,你爸就是每周五都因为这个打你,我每周六也照样继续打——当初惩罚日协议是你自己签的字吧?说了是一年不改就是一年不改,你给我装可怜也没用。”
樱桃抬头看了看他的神情:“我不是装可怜,我是真的觉得我很可怜,你们全为了这一件事打我,这都过去一个月了……”
秦肃之说:“谁告诉你的时间过去一个月了,这事情就也跟着过去了?”
樱桃低声说:“……谁知道你们都这么能翻旧账啊。”她话音刚落,秦肃之原本轻轻揉捏着她臀肉的手就用力往上一拍,卧室里猛然炸出这么清脆的一声响,樱桃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吓的,整个人都跟着一哆嗦:“……你还打我!”
秦肃之没好气道:“打的就是你。你还好意思说我们是翻旧账,我看你爸打你还是打得轻了,你是不是心里面真的不觉得这是个多严重的事情?”他的语气渐渐严肃起来,“樱桃,你那不叫从医院溜走,你那叫不要命了——你就是当时真的不想见我们,只想自己待着,凭你的脑瓜,你想不到别的方法逃走?你就不能再忍两天,等到腿上石膏拆了再跑?”
他说到生气之处,忍不住又往樱桃屁股上甩了一巴掌,才继续道:“你选的方法是什么?大半夜的,连灯都没有几个,路况都看不清楚,你从叁楼翻出去——你这是运气好,没磕着没碰着,还能在我这挨揍,万一你没跳到草坪上,而是跳到水泥地上了呢?万一你抓着排水管道的时候脱手了呢?万一你落地的时候冲击力太大震伤内脏了呢?你当时还有肋骨断着呢,用我帮助你重新回忆一下吗?”
樱桃见他越说越生气,哪里还敢和他对呛。她识时务地摇了摇头,仰起脸去亲秦肃之的下巴:“我错了,我错了,男朋友骂得都对。”
秦肃之原本绷着个脸,但是樱桃这样乖觉地过来哄他,他也没办法一直不回应。他低下头轻轻亲了下樱桃柔软的嘴唇,低声说:
“……其实你还是没懂,是不是?”
樱桃就顺从地闭上眼睛去回应他的吻,并不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