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好朋友的成为方法——番外——喵喵喵
冬去春来,天气转暖,没了生命威胁,猫群便像约定好的四散而去,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小地盘上。
酒吞和茨木两个也早早回到了秘密基地里,因为北风还在刮,他们大半时间还是选择躺在猫窝里睡觉,彼此靠着汲取体温不肯轻易挪动。
直到过了惊蛰,气温更暖,呆在猫窝里已经有点燥热,小猫咪才有了想要活络筋骨的冲动。
等到一个难得的无风晴天,茨木终于舍得从窝里早点出来,迎着暖融融的阳光伸懒腰,养了一冬天的蓬松长毛在阳光下透出一圈金色的柔光。
仔细洗了脸和爪子,茨木抬头发现冬日里干枯的枝条此时已经抽出了嫩枝和嫩芽,其中一枝抽出了很长的一截,离着猫窝口更近了很多,他伸出爪子拨了两下,看着那鲜嫩的小叶子跟着摇晃,带来一种生命复苏的活泼,还有一种勾引小猫咪的神秘魅力。
茨木舔了舔鼻子,直起身左右连掏又抓了两把,把那枝条打得来回晃荡,直弄得枝丫间互相摩擦刷拉刷拉响个不停,吵醒了还在窝里睡着的酒吞。
红棕色猫咪扬起脸打了个哈欠,眼都未睁开,先把前爪伸出去用力分着趾头,抻平懒筋疏松筋骨,而后才慢吞吞把头探出窝外,没料到正面迎上蹲守的茨木,正当中一爪拍在他脑门上,把酒吞脑壳打得一颤,发出响亮的砰的一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活该。”茨木大笑起来,大尾巴左右横扫,语调里带着得逞的快乐。
看到酒吞斜睨他满脸写着无语,这偷袭小贼顿时更乐了,一扑而上咬着酒吞的脸颊翻身就躺,盖了对方满脸的白毛,堵得酒吞呼吸一滞差点被闷死在他皮毛里,当即出手还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两只猫就此撕扯了起来,偏偏这个冬日里茨木吃得饱又舒坦,爆出来的白毛把他裹得像个毛绒球,体型都比秋日里看着宽了一倍还多,酒吞张嘴咬他常是含了一嘴的毛才堪堪碰到皮肉上,到了这会儿更不得了,稍微一闹就会飞起满天无数白毛,飘飘扬扬落到四处枯枝草上,像下了春雪一样。
尤其有时候酒吞一爪子拍他屁股上,他转身去躲,那白毛飘忽得如同细纱扫过酒吞,跟着主人家的身形跳来蹦去,远看过去像毛球团成精。
酒吞烦他用这一身长毛下黑手,好几次因为分不清毛和尾巴,被这孙子趁机抽到鼻子,此刻见茨木才刚拉开距离舔了舔胸口,立刻撅着屁股又要故技重施,连忙冲过去压住,逼得大白猫翻身露出个肚皮在那里唉唉直叫,挣扎好半天之后才不甘愿地认输,用爪子扒着酒吞的下巴耍赖:“你等着!”
“等个屁。”酒吞一口咬住他鼻子,惩罚这猫的自不量力,直到对方不甘不愿脑袋低下来愿意让他舔毛,才终于出了这口气。
等到打理好那一身乱七八糟的毛,早到了日上三竿的时候,两只饿得肚子咕咕乱叫,一溜烟你追我赶着跑到公园里,寻到碗嫌弃地吃了几口剩饭开始照旧四处打招呼清点猫咪——每一次冬日都是流浪猫族群的生死关口,除去运气好被收留的,还有冻死饿死或是遇到灾祸的,必须要及早清点与搜寻,或许能碰到一两个尚且还能活下来的同胞,到时候求助一下人类也算做了个好事。
茨木还是头一次做这个工作,酒吞怕他到处乱跑猫没找到自己先丢了,总连哄带骗说陪一天就可以混一顿好吃的,像哄孩子一样哄他。茨木装傻充愣跟着吃了几次有点不乐意被小瞧了,遂又换了要求让酒吞陪他练手,酒吞连连答应,工作才得以顺利继续。
今日算是最后的收尾,酒吞地盘上的猫咪基本已经清点完毕,有四只猫没了踪迹,有两只母猫因为受伤过重死在了墙缝之内,连带着她们喂养的猫崽饿死了四只、走丢了一只、感冒传染了六只,情况比酒吞预估的好太多了。
茨木情绪反而有些低落,他知生存不易有伤亡是必然的,但猫崽尚且年幼,年幼的小生命离开总会勾起他的伤感。
酒吞跑去寻找人类帮助的时候,他便蜷缩在其中一只瘦小的尸体前,眯眼蹲好,替那小东西挡一挡这世间最后的一点冷风。
“下辈子记得春天来,”他舔了舔胸口爆开的长毛,“得认准了那个红棕色的猫咪,他能带着你变强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顿了顿,他摇摇耳朵:“我也行,毛最漂亮白净的那个肯定是我。”
可惜酒吞回来的时候带来的并不是日常熟悉的人类,而是这一片刚出现的捉猫人,那些人拿着大网对酒吞围追堵截,面容狰狞动作粗鲁杀气腾腾的。
茨木只来得及看到酒吞略过花坛树丛,冲自己喊了一声跑,而后便一个拐弯迅速地钻进了墙洞那头。
大白猫趁那群人没反应过来,一个箭步也飞进了相邻的灌木丛里,初春的树枝又冷又硬,他被刮掉了不少白毛,拼着一口气也钻进了那院墙里,迎面撞到了酒吞身上,两只猫滚成一团都是气喘吁吁。
墙那头几道脚步声凌乱地靠近,茨木一低头,脑袋便贴在酒吞的胸口上,对方咚咚狂跳的心脏震得他身体一阵抖,眼看墙头上一道大网晃了晃,突然举高平放在了边缘,一只手攀着红墙显然是准备翻进来了。
茨木头一次希望那墙可以再建高点。
但酒吞突然推开了他,像一道红棕色的闪电,一步跳起飞上那红墙,一口咬在那刚越过墙头的手指上,半空里响起了杀猪一样的惨叫声,绕是酒吞松口的快,也被那甩手的作用力给打飞了出去,茨木慌忙往前跑去接,被落地的酒吞砸中了脑袋,整只猫在半空翻了个个儿,和酒吞一起摔进了泥土里,感觉天旋地转脑壳嗡嗡作响。
还没等他回过神,酒吞已经叼着他的后颈皮钻进植被丛里,顺着墙根走到尽头,用爪子扣着松动的砖缝硬是推出了一个小小的洞口,两只猫废了好大的力气勉强挤出去,顶风狂奔逃到公园的树上,才敢坐下大口喘气。
茨木喘的尤其厉害,倒不是害怕,实是被砸得晕头转向,有点想吐。
他精心呵护的毛毛此刻沾了砖灰,一道红一道黑,凌乱地抽打在白色毛发上,又因为刚才硬挤被刮掉许多,此刻造型看着像是被不成熟的理发师啃过,乱糟糟还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酒吞面上看着比他好些,但嘴巴上一股血腥味,也不知是自己的还是那人的,舔舐之间淡粉色的唾液挂在嘴巴上亮晶晶闪光。
他俩没有喊疼,只是一面大喘气一面远远望着那处墙缝,模糊看见那几人从墙缝里扣出什么举在手里,随后扔进了蛇皮袋子中。
一连几次,最后走远了。
冷风刮过,两只猫贴得近了点,一直到风停,他们都没敢随意开口。
直到茨木嘴巴动了动,叹了口气:“用不到那么大的袋子。”
他身上的毛发偶尔随风晃动,舔了舔鼻子,又重复了一遍。
酒吞收回视线看着他那金色的眼睛,凑过去舔了舔那备受折磨的脑壳:“今天回去吧。”
茨木点头,跟着他慢慢爬下树,两只猫紧紧贴着一路慢吞吞回了家,窝在猫窝之中互相帮对方舔着毛,头一次紧紧抱着对方直到第二日睡醒了也没松开。
酒吞从猫窝附近的泥土地里翻出来之前藏的一根猫条,咬出一个口子,和茨木一起舔了舔,随后两只猫一路无言到了小乐园里,结果原先热闹的小乐园秘密基地此刻一只猫都没有,安静得有些让猫心慌,大概昨天那群人从这里得手抓走了几个,所以今日小猫咪们都起了警惕心,学会了找角落躲藏。
挺好,学会生存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酒吞点着头,察觉到自己和茨木都有些情绪低落,或许是夺命逃亡之后的疲惫感,也或者是对于没露面的猫猫们命运的担忧。
他低头嗅了一圈,扭头轻轻咬了咬茨木的耳朵:“吃饭?”
茨木撇嘴,觉得没有什么胃口,但口水不争气的滴了两滴出来,被酒吞眼尖发现,一面偷笑一面和他挪到了喂食点。
可是今日熟悉的饭盆和熟悉的人都没有在那里,空荡荡的一小块地盘上只还留着一个水碗,因为天气不够热,酒吞舔了一口被凉得打了个哆嗦,只能作罢。
茨木低头转圈闻了闻,没有昨日那几个人的气味,顿时也困惑起来:“谁偷走了碗吗?”
“不一定,”酒吞摇头,“可能是喂食的人带走了。”
没有饭吃,他们也没有理由留在这里,怕再遇到抓猫的人,只能贴在一起小心沿着墙根溜到了公园树林里,在刚返青的草坪上摊开身体懒洋洋的晒太阳。
茨木摇晃着脑袋,像个提问机器:“为什么喂食的人类要带走碗?”
“可能要清理。”酒吞舔着爪子坐在他旁边,“也可能他们需要碗。”
“人类需要我们的碗?他们没有?不对啊,我记得……他们吃饭有自己的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话倒把酒吞问住了,不过显然现在的红棕色猫咪比以前更会应付茨木了,所以他不紧不慢说道:“猫有野外家里之分,人也有吧,可能有人在外面和我们一样,也需要他们去喂。”
茨木张着嘴发出了意味不明的吸气声:“人也有在外生存的?为什么?”
“谁知道,可能……”
酒吞勉强控制住自己的心虚,装作一副看透的模样:“他们也和我们一样是野外出生的?”
“那为什么他们也吃不上饭……”
这下酒吞可真不知道了,但觉得类比一下可能那些人和他们没什么区别,所以……“因为我们的饭好吃又有人喂他们,所以他们不想去打猎了?”
茨木把四肢缩进了肚子下面,觉得酒吞说的真有道理,沉默半晌他点评道:“这种人有点没用啊。”
“嗯,”酒吞很赞同的点头,学着他的样子也在旁边揣起了手,直到茨木话头落在夸他见识厉害,连人类的事情都这么了解时,才慢吞吞扭过脸,挑了挑眉,露出一副受用的骄傲样子。
不过茨木的夸奖很快就没了声息,对比往常能说一个钟头的时长,今天完结的相当迅速,随后还有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动作声响,不知道是发现了什么。酒吞原本是在闭目养神,察觉到他这次的短促有点不满地甩了甩尾巴,但很快在这种持续诡异的安静里抖抖胡须,泰然自若慢慢变成了疑惑——茨木又怎么了。
按照以往的经验,这小子只要静悄悄,一定就是在作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红棕色猫咪掀开了右边的眼皮,在被阳光晃得一眨之后才勉强看清了茨木的动作——白色猫咪正一脸严肃半蹲着身子,有些发呆的眼神里透出一种冲动,大概是因为不熟悉这股奇妙的躁动,所以他撅起了嘴皱着眉头正原地踏着碎步。
“怎么了?”酒吞问道。
但茨木没有空理他,只高高竖起着自己的尾巴,焦躁地来回转了个圈,像是在搜寻着什么,随后匆匆跑到一处草丛旁,屁股一撅射出了一股黄色的液体,热乎的淋湿了那一片的木枝子,散发出一股酒吞熟悉的味道,让这只红棕色的猫咪顿时精神一震,也跟着站了起来。
“喵嗷——”茨木果然按照他印象里的规律扯着嗓子嚎叫了一声,活像哑了嗓子的管弦,锯木头一样又粗又难听,随后一翻身在地上打了个滚,趁着这个刚暖起来的天气发出了热烈的邀请。
发情了?这就发情了?酒吞楞在原地,艰难地舔舔嘴角,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心情——他以为茨木还小呢,原来已经到了日子?但这会儿一只母猫都没有,又是什么能诱惑到这小伙子发情的?最关键的是,现在该怎么办?
公猫发情向来是麻烦的环节,不仅仅是一天到晚游窜寻找小母猫,也包括了更加疯魔的精力和无限的攻击力,偶尔路过的可怜猫都会莫名挨上两个大比兜,更别提和茨木同出入的他,岂不是成了对方头号目标,原本茨木的好战就让他分出了不少精力应付,那时候尚且连哄带骗还能控制住,如今……
如今可能他不仅看不住这只闯祸精,可能还会因为茨木一股子热情到处乱跑,达成两只双双落到捉猫人手里而无能为力的结局。
酒吞无奈地叹了口气,觉得有些心力交瘁,可没等他的情绪抒发出来,茨木已经挂着满身的泥土碎屑朝他欢快地跑了过来,一跑一巅快乐得像是只大号兔子,且嗓门比之前高了好几度,中气十足得像刚吃了两斤肉:“挚友挚友——”
红棕色猫咪被他那声音震得倒退一步,下一秒便感觉对方身形一晃,随着风扑到了自己身上,咚得一声压得他跟着摔倒在地,两只猫在草坪上滚了两圈,茨木灼热的气息和那杂乱的毛在酒吞脸上蹭来蹭去,哇哇乱叫:“好神奇,我有了一股强劲的力量!”
“什么什么?”酒吞心里担忧他现在突然失控,只能一遍吐嘴里的毛一面接话,手忙脚乱地把压在自己身上的白色爪子扒拉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就听茨木说,这一定是大自然的馈赠!我感觉自己现在充满了力量,一种……一种……
可惜小猫咪的语言词汇匮乏,说了半天一种,也想不到更好的续接。只卡在了描述上,结结巴巴动着胡须不知道该怎么给酒吞描述他那全身充满了洪荒之力的震撼感,一种天下唯我独尊佛挡杀神的!王!霸!之!气!
直到酒吞从他身下翻出来站在不远处不满地瞪他,茨木才浑身一震想到了最妙的描述,满脸凝重地高高扬起下巴:“就感觉现在的我,能打趴下两个挚友!”
顿了顿补充道:“同时!”
酒吞眼睛都半眯了起来,对于茨木发情时的自不量力和不按常理出牌的特点表达了无语,日常打十次输八次还有两次无疾而终的战绩,究竟怎么会维持着这样的自信,但看见对方那圆溜溜的金色眼珠子,他到嘴边的奚落就变了个意思:“是么?打打看?”
打起来消耗了精力,总好过放任茨木去追小母猫还送命了强,再说茨木这个笨蛋,凭着本能去追小母猫,能不能成先不好说,下手没轻重肯定会疯狂咬猫,再吓坏了那群小母猫遭了众怒,可能以后就没法再留在这里了——会被每一个路过的公猫打大比兜吧,不死不休的那种。
已经被划分到笨蛋一行的白猫浑然不知自己的处境,发情期带来的精神亢奋让他现在就想把酒吞压在身下,征服!威胁!武力的绝对碾压!在挚友哀求的时候大度地鼓励他跟自己多学学,成功者的骄傲!所以他没有细想,就在酒吞一派复杂的神色注视中嗷嗷叫着扑了上去,力气大到把酒吞又撞了个趔趄。
这个冬天真是给他吃得太好了,耳朵都胖了!丢了面子的酒吞一口咬在他耳朵上的时候,只能气哼哼想到这一句,这就是面对自己养胖的猪的时候,恨铁不成钢的心情吗?
两只猫果然激烈缠斗了起来,在草坪上来回翻滚着,茨木借着兴奋劲一顿猛踹,意外地把酒吞踢飞了出去,这下原本抱着玩闹心情的红棕色猫咪也起了劲,双爪板着茨木的脑壳就是一个起跳,硬是把那一团白猫抓着在半空翻了个身,落地之后一脚踹在茨木腿上,将整只猫压在了身子下面。
茨木趁机耍赖,张口咬住了他的下巴,把酒吞扯得龇牙咧嘴,赶紧撤身一爪子拍到茨木脑壳上,却不想对方还敢叼住他的爪子顺势躺在地上一顿连踹蹬到酒吞的侧腰上,若不是红棕猫咪矮身一滚从他脸上方翻过去,肋骨恐怕都要被蹬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