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坐下。”
帝释天不知对方打的什么主意,倒也依言坐在了亭中的石凳上。“做什么?”金绿眼眸微微眯起,像只漂亮的猫儿。
天魔就蹲在了他面前。男人身形高大,即便蹲下仍能与坐着的帝释天平视。他一手撩开帝释天衣袍的下摆,另一手抚上他的大腿。
帝释天登时红了脸,他将衣摆拽回来,怒道:“你……”
“别动。”天魔按住他的手,继续去撩他腿间的衣服。襛纤得衷,修短合度[2],帝释天本就肤色比旁人白皙,腿又生得笔直修长,实在漂亮。天魔取了那金环,在他的腿间比比量量,忽地轻笑道:“果真刚好。”
那原来是一只腿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什么时候量的尺寸?”
“前天夜里……”天魔轻咬一口他的耳垂。“你睡着的时候。”
“无耻!”
天魔根本不在意帝释天那无用的咒骂。他在后者的挣扎之中脱下他的鞋袜,而后将那莲花金环从脚尖穿过,缓缓上推。推到大腿时候,他甚至有意无意地轻抚了一下他的腿根。金环上刻印着精巧的纹路,又箍在纤细却稍有肉感的大腿处,实在过于情色。
沉溺声色……
天魔笑着想。
你便是声色。
困住鸟儿的是锁链还是绮笼?
帝释天穿好鞋袜站起身来,腿间的腿环周正地戴在不高不低的位置。走路时候袍角掀开,莲花金环在翩飞的衣袂掩映下若隐若现,十分衬他。可那是枷锁,是囚牢,帝释天想,是那个男人对他占有的证明。
帝释天皱眉道:“我不喜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便……锁在你身上?”天魔挑眉。
帝释天攥紧双拳:“你不要太过分。”
“我还会对你做更加过分的事。”
衣带被扯得松开,垂落在地上。四周的纱帘已被候着的宫人放下来,远处看只能看见亭中影影绰绰。天魔将帝释天的两只手都扣在身后,以防他挣扎反抗。帝释天被按在栏杆上,一双含云带雾的眼睛恨恨地朝他望过去。他侧过头去躲避天魔的吻,却因此露出纤细的脖颈,遭到更凶狠的侵犯。
“你知道吗。”天魔在他颈侧留下一点红梅。“我最喜欢的就是你这般的眼神。”
“你挣扎,你反抗,你恨极了我。”他继续说。“但那又如何。”
“你最后还不是属于我?”
天魔看见那双被按在栏杆上的手攥紧了拳。他用空着的手抬起帝释天的右腿,方才那漂亮的莲花腿环现在恰好卡在他的腰间。亵裤被扯下,性器在窄缝处前后摩擦。帝释天仰起头将嘴唇咬得发白,落下绝望的泪来。
“怎么哭了?”
帝释天在眼前的一片白雾中,隔着纱帘,望见了远处廊下的一个身影。那人一手扶在廊柱上,长发束成的马尾在夜风中微微扬起,竟是和面前之人有七分相似。那是……谁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天魔自是也注意到了那个身影。他轻笑一声,猛地朝着女穴深顶一下,直让帝释天的半边身子后仰探到了亭外,而那一声无法抑制的呻吟在静谧无人的御花园中,格外清晰。
阿修罗的手不自觉地扣进廊柱中,留下浅浅一个指印。他攥得指缝发白,青筋毕露。隔着宽广的莲池,飘飞的绛色纱帘掩映之下露出其中的一点春色。阿修罗想要回去,脚下却如同生了根一般无法移动,他的水底月啊,他的镜中花,怎能被这样侵犯、亵玩?而他看着这一切,却只能对着得了美人的兄长道一句“恭喜”。
阿修罗不知晓自己是什么时候、如何晃回了自己的寝殿。他沉默地立在案前,那幅未画完的丹青还静静地放在那儿,这一切都显得无比讽刺。他自嘲般笑起来,从小声轻笑逐渐成了放声大笑。
月色从窗外播洒进来,桌上的烛火摇曳,焚尽了那张画的最后一角。
……
“滴答。”
“滴答。”
那是水的声音吗?
为什么会有滴水的声音呢。
是了,我打了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困……
结束了吗?结束了吧。
别再纠缠我。
我就要飞得远远的了。
……
天魔今日不在,君王去往郊外打猎,傍晚才得回来。阿修罗正在殿中擦拭他的长刀,却忽而心口剧烈一痛,不祥预感尤盛。他摸上自己的心口看向窗外,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事,可他脑海中却无端地浮现出那人的身影。
一个应该与那张画与那些肖想一起,被焚尽在那个夜晚的身影。
阿修罗往那座宫殿的方向走,走着走着便成了奔跑。路过的朝臣与他打招呼他也不回,宫人向他行礼他也不受,他就直跑到了帝释天的寝殿门口,望着那华丽的宫殿不知所措。
他为什么要来这里?
“小王爷,您——”有宫人小心翼翼地来询问,那人的话只说了一半,下一秒便挨了阿修罗一记手刀昏了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阿修罗将下人的衣服胡乱披在身上,压低了帽子,绕到后院飞身翻过了那道围墙。
“滴答。”
“滴答。”
怎么会有水的声音?
方才那不祥的预感又席卷而来。阿修罗再也顾不得什么,他一脚踹开后院的窗户,翻进了那殿中去。
空旷的寝殿没有一丝声响,他本以为会向他投来诧异目光的帝释天并未坐在案前,而是安静地伏在榻前的小桌上。他的手腕泡在铜盆的水里,盆中满溢的水滴答地流到地上,沾湿了地上的短匕,而那盆中的水洇出一片鲜艳的红。
阿修罗的眼睛在那一瞬间睁大,他发疯似的跑过去抱起他,帝释天的身上一片冰凉。他去探他的鼻息,好在气息微弱却并未消失。殿中的声响惊动了外头候着的宫人,那人冲进来、吓得半死,而后连滚带爬地跑去太医院叫人。
宫人跑了出去。此处到太医院极远,殿中一时只余阿修罗与帝释天二人。阿修罗出了一身的冷汗,那套碍事的宫人衣服早被他脱下来披在帝释天身上。他又撕下自己袖口一条布料替帝释天包扎伤口,忙完这一遭,帝释天的面色也恢复了些。
帝释天感到自己像是浮在云上。他踩一踩脚下,软绵绵的,身上又极轻,他想要向更高的云飞去。
他是一只鸟儿,拥抱天空是他存在的意义。别纠缠我啊。别困住我。我不是你的笼中鸟。他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看见远处的天光,极耀眼,极炫目,却极冷。他想要向那天光靠近,却又害怕它的冰冷。忽而他听见有人呼唤自己,那声音极为陌生,他想不起那是谁。失却了的感官重回身上,他开始感受到手腕的疼痛与失血的冷——啊,他想起来了,原本冷的不是天光,而是因为失血。
他下意识地缩进阿修罗的怀中,因那是他能抓到的唯一的温暖。阿修罗紧紧地拥着他,有那么一瞬间他想,皇帝也好,皇后也好,王爷也好,天域鬼域都好,都无所谓了。他只想这般拥着他,拥紧他,不要让他再这样绝望,他想捧着他的脸颊去亲吻那双漂亮的碧翠眼睛,这样他的眼泪就不会落在地上。
好温暖。帝释天想。但是那是谁呢,他想不起来了。他去攥阿修罗的衣裳,神志不清道:“别走……”
外头宫人领着太医慌里慌张地正朝这里走来,阿修罗听得那杂乱的脚步声逐渐靠近。他俯下身去,细细吻过帝释天的眉眼、鼻梁与薄唇,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这样阴错阳差地拥抱他、亲吻他——这世间千般万般事情,原本都是阴错阳差。
“你这个傻子……”
最后的最后,他喃喃道。
……
帝释天从昏迷中醒来时,太医已离开了。他坐起身来,忽然有些自嘲地笑起来,吓坏了一旁服侍的宫人。
生死也由不得我。他想。
他又去问那粗心的宫人:“是谁救的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宫人低头颤颤巍巍道:“公子,属下不知道。”
“不知道?”
“属下今日本在殿外当值,不知怎的昏倒在外头了。等……等醒来时,才知道您……的事情。说是其他人发现的您,又喊了人去叫太医……”
帝释天忽地忆起那温暖的怀抱。有星星点点的温暖落在他的眉眼、鼻梁与嘴唇,像细密的雨。那不是天魔,他能感受到不同的气息,何况天魔并不在也并不可能在。
帝释天屏退了宫人,在榻上抱住自己的膝盖缩在一角。手腕上的伤口已敷了药,被太医包扎处理过了。他一个转身,忽地发现自己枕头下面有一染血的布条。
他将那绸布拾起来端详。布上的血迹已经风干,洇开的一片深红之中,依稀可辨上面绣的图案纹路。云纹勾勒,蟒生四爪——那是属于王爷的衣服。
帝释天遥遥沉思,终于忆起那个雪夜里骑在马上,与他初见的人。他又想起昏睡之中似乎若有似无地听见的那一声轻叹:“你这个傻子……”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将染血的布条攥在了掌中,忽而又莫名其妙地笑起来。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天魔回来时发了极大的火。
帝释天第一次见他这般生气的样子。实际上,他见他如此,心头甚至产生了些快意。
天魔要将那日殿中当值的宫人尽处理了,帝释天便轻轻柔柔地对他说:“你答应过我不再用他人性命威胁我。”
天魔闻言更为生气,他扳过帝释天的面庞,狠狠地开口问:“答应?嗯?我答应你了,出去半日,你便用这个来回报我?”
可他转眼又见到那人苍白的脸色,一时之间火气又被浇灭一半,心头都是莫名其妙的疼惜。
他最后一拳捶在床边上。掌事宫人战战兢兢地上来问:“那、这、陛下,那些人……”
帝释天沉静地望着天魔。后者恼怒地揉了揉眉心,最后道:“打发回家,换几个机灵的来。”
帝释天向后倚靠着软枕,将眼睛闭上,不愿与天魔说一句话。他听见天魔去吩咐宫人将这殿中所有利器刀具都收走,倘若再有这种事情发生,阖宫的脑袋都要一起掉。
宫人领了命退了下去,殿中又只余下二人。天魔望向斜倚在榻上的帝释天,话到嘴边,想要质问他为什么要寻死。可他最终又没有问出口,因着他想起来,他再清楚不过,帝释天寻死的原因正是他自己。
他强占他,囚锁他,折辱他。他知晓自己得不到他的爱,又或者他本就不需要他的爱,于是他独占了他的恨。帝释天望向他的时候,眼神时常恨得刻骨,如同要杀他一般。可是你不能,天魔想,你可以恨我,你可以想杀了我,你却不能杀你自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话本故事中有一种无法豢养的雀鸟。即便将它捉来,给它最好的笼子与吃食,甚至将鸟笼都装点为它的旧巢的模样,也无法豢养。那鸟儿不吃不喝,在笼中将自己活活饿死[3]。
你恨我,却用杀死自己的方式惩罚我。那么荒唐,却那么有用。
一片寂静之中,帝释天似是倦极了,他靠在那儿便睡着了。天魔伸出手去触碰他的侧脸,却仿佛触到水底的月亮镜中的花,一伸手,那人就被打碎了。
……
帝释天的身体恢复起来。宫人们道,那位公子似乎想通了,如今也好好在吃饭,也不再日夜想着寻死觅活。
孟夏来的时候,四月,陛下册了那一位为妃。宫中此前流传的要立他为后的风言风语都被当成了谬误,宫人朝臣他们私下里道:陛下原本便只当那人是玩物罢了。当然,没有人知晓帝释天在那个午后对着天魔一字一顿说出的那句:“我与你生死不容”。
御花园。
这是阿修罗第三次鬼使神差地走到了这莲池边上。夏天已至,莲池中的莲花终于算是开对了季节。他遥遥朝着那池中望过去,水面上浮着大片的莲叶,菡萏花朵便藏在其中。
那莲花明明开得并不繁盛,却为何有如此浓郁的香气呢。他这般想。
香气越来越馥郁。阿修罗回过身去,他知道他会看见什么,所以他回过身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帝释天的头发长了些许,这般华服也不适合他。阿修罗想。他沉默地望着眼前的美人,等待着他的下一句话。
可帝释天什么都未说。陛下的新妃笑得轻轻浅浅,将一枝还带着露的莲花放在了他的手心。
而那个故事,到此处方才堪堪写了第一笔而已。
[1]化自:李商隐《马嵬》
[2]引自:曹植《洛神赋》
[3]其实就是麻雀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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