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瑞不知为何产生了这样的念头。
“结发同枕席,黄泉共为友。”饮过合卺酒后,新娘慢悠悠吟着诗句,从枕头下拿出柄小巧的剪刀,从鬓边剪下一缕头发,又将剪刀递给格瑞。
直到这时,格瑞才有了些许正在成亲的实感。
他接过剪刀,也绞下一缕头发,与新娘的束在一起打成死结,放进香囊中。
新娘白玉般细滑的面容上逐渐幻化出五官,漆黑秀发褪成银白色。一双橙金的眸子缓缓睁开,向他看来:“呀,你想要的新娘长我这样吗?”
格瑞捏住香囊的手指不自觉弹跳了一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先前新娘的声音、体型以及举止,都是格瑞见过的标准大家闺秀模样。将香囊坠线收紧时,他忽然想,他果真能和先前未见一面的女子共度此生吗?
帕洛斯的面容蓦地跳了出来,漫不经心的、嘲弄的、含笑的……
等他回过神,新娘已变成了帕洛斯的模样,正诧异而略带探究地看向他。
他有些狼狈地移开视线。
“你被我误导了。”帕洛斯倒是大大方方,“毕竟进入我幻境还能保持清醒的也就你一个。不必在这种时候想着我,想你心爱之人的模样就好。”
说着,帕洛斯清透的声音又逐渐变回他印象中的大家闺秀,昳丽面容也再度开始模糊。
格瑞微怔。
他自幼投身道门,对于新娘,印象中只有国公府的堂兄弟们娶的大家闺秀,这大约也是幻境中新娘作派的由来。只是,这到底是自己想要的新娘模样,还是幻境觉得他该有的心爱之人模样呢?
一刹那仿若醍醐灌顶,他猛然握住新娘的手,掌心华光大盛:“且慢,我——”
话还没说完,新娘倒吸一口冷气,原本快归于模糊的面容又清晰起来——帕洛斯吃痛地捂住手臂,试图掰开格瑞的手指:“放手,你伤到我了!”
先天道体最克精怪,格瑞情急之下未曾控制力道,忙放开手:“抱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帕洛斯洁白的手臂上一圈手掌状的焦黑,皮肤下道门金光时隐时现,竟是直接被刻下印记,本体强行坠入幻境。
格瑞何等敏锐,第一时间便意识到了现在帕洛斯不是之前的虚假傀儡,按住他的胳膊查看:“伤得严重吗?”
帕洛斯拍开他的手,倒不见有多生气,只是幸灾乐祸:“让你想着娇妻美妾,非要想我,现在我来了,你准备怎么办呢?”
事情到此,格瑞已经能猜出帕洛斯是想让他在幻镜中经历某人的婚礼过程。他虽不清楚对方这么做的目的,但:“合卺结发,婚仪流程已经走完了,幻境还不能结束?”
帕洛斯挑眉:“难道新郎都是与新娘结发后就死了?”
“……”格瑞无话可驳,又皱眉,“你不能控制幻境吗?”
“原本可以,这不是被你拽进来了么?”帕洛斯靠在床边,新奇地摆弄繁复华丽的云袖,“谁家幻境能从里面解开?”
其实还是能的,只不过帕洛斯作为幻境主人,必定会反噬重伤。
事情自然还没到这个地步。
格瑞不得不捏了捏眉心:“那下面应该做什么?”
帕洛斯唇边的笑意越发戏谑,他猛地凑过来,鬓边璎珞珠玉因为大幅度的晃动叮铃作响:“你说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格瑞不自觉向后靠去,帕洛斯精致的面容近在咫尺,美貌也是杀人的利器。对方纤长的手指从广袖下探出,一下一下点戳他的心口:“你不知道?”橙金眸子里映着满室烛火摇曳,迷离旖旎,“你刚过了二十四的生日,年轻气盛,血气方刚,洞房花烛夜该做什么,你不知道?”
本该是咄咄逼人的语气,帕洛斯不知是哪里的口音,尾音软绵绵地往上翘,羽毛似的挠在人心尖。
格瑞垂下眼帘,嘴唇动了动:“抱歉。”
帕洛斯弯了弯眸子:“先天道体的元阳,我又不吃亏呀。”
金丝银绣的袖口拂过格瑞衣襟,温热手掌贴着颈侧一路向下,伸到腰间暗扣处,纤白手指绞着暗金的扣子,一颗颗解开。玄色婚服从肩膀滑落至腰间,露出素色里衣,领口不知怎的沾染了大片暗红色血迹,仿佛陈年旧伤。帕洛斯抚摸着血迹啧啧几声,手指轻挑,印着血迹的里衣也褪了下来。
格瑞上半身赤裸地暴露在空气中,肌肉紧实,壁垒分明。他低头打量自己,皮肤光滑平整,肩侧有颗小痣,的确就是自己的身体。但是,不应该,他恍惚了一下,总觉得自己胸口应该有一道长长的刀疤。
这么想着,帕洛斯玉白的手指沿着他的锁骨缓缓下滑,指甲尖锐的触感微拂过左胸,延伸到右边肋下,正是他幻觉伤疤的位置。
“他死的时机非常好。”帕洛斯撑着床面向格瑞靠近,温润的朱唇在他肩膀小痣上落下一吻,属于新娘的鲜红口脂在新郎皮肤上留下领地般的印记,“他死在二十三岁,死在明祖还把追随者当兄弟的时候,死在决定天下命运的胜仗里,在明祖心里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明祖登基后,大肆屠戮功臣,唯独他的家族得以保全,甚至得封国公。”
格瑞的心跳漏了一拍,帕洛斯说的果然是祖上那位云麾将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帕洛斯的吻顺着格瑞的锁骨一路向下,细细密密地含吮过应有刀疤的皮肤,蔓延出一道湿亮的水痕。黏腻的吮吸声轻咪绵延,最后停在左侧淡褐的乳头上。他张开嘴,洁白整齐的齿列一闪而过,随即格瑞左乳处就传来轻微刺痛。小巧炙热的舌头绕着微硬的乳尖打转,黏糊的话语伴随闷湿的鼻音:“他死的时候,尚未娶亲,明祖便想为他配桩冥婚,让他在黄泉路上不至于寂寞。”
格瑞的呼吸粗重了许多,胸前酥麻的触感让他的思维迟滞不少,他下意识想要逃避这陌生的欢愉,推开帕洛斯的手却始终无法用力。只能自欺欺人般转移注意力,跟着对方的话思考:冥婚的具体习俗,历朝历代有所不同。前朝胡戎当政,习俗只是活人与死人牌位成亲,日后活人再嫁娶活人也不犯禁忌,本质是以正当理由接收死人私产。甚至出现过长兄与亡妹成亲,只为接收亡妹嫁妆的例子。
而本朝,冥婚便是真的冥婚。或是两家人谈好了亲事,亡男亡女尸骨葬在一处;或是有权势的一方家中孩子早夭,花钱买了穷苦人家的孩子,抱着牌位成了亲拜了堂,再将买来的孩子杀死,尸骨合葬。
但是,那位先祖在明祖登基前逝世,冥婚的方式到底是遵循前朝的传统,还是本朝?
意识到身下人身体不受控制地僵住,帕洛斯露出嘲讽的微笑,艳红小舌却更煽情地舔吮他硬挺的乳尖:“天下初定,礼仪未明,明祖暧昧地放出话来,大家自然以为是遵循胡戎的传统。虽说皇帝赐婚,嫁块牌位不能改嫁,可明祖许诺的种种尊荣,还是让不少小门小户心动了。”
“最终,明祖在呈报的名单中选了八个女子。在挑选好的良辰吉日里,那些被父母兄弟推出来的女子,一同和一块牌位成了亲……”
接下来的事,不用帕洛斯说,格瑞也能猜到了。明祖从非温情脉脉之人,礼成之日,便是那些女子殒命之时。
胸口新娘殷勤含吸的酥麻快感和脑中冰冷想象纠缠在一起,混成自己都说不清的复杂感受。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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