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孟辞一觉醒来急喘不止,心里又闷又胀,好像做了什么噩梦,下意识一摸,身旁却没有人在。
他忍着一身酸痛起身,合衣出门时望了望天光,估摸已经过午,却想不出夜南风会去哪里。
他只好先往暗器室沿路找去,倒不是要师弟与他形影不离,只是将醒未醒时便一阵难安,所以放心不下。
沿回廊走到一处岔路时,他突然听见一阵争吵,虽然模糊得辨不出声音的主人,却教他眼皮一跳,想也不想便转了方向,朝那声音寻求。
他一路扶墙,仍走得姿势难看,两腿痛软,肌肉抽麻,走到转角,辨出那两道人声时,他像被天雷劈了一道般唰地挺起了腰,端正板直连一根汗毛都不敢放松。
他紧张地没听清前几句争执,好在听见了最要紧的一句。
“不用你关心,我昨夜让师兄——”说话的人刻意一顿,纵欲后的嗓音低哑暧昧,“很舒服。”
咣啷一声,他腰间绳坠一断,阴阳镜跌落在地,恰好侧立着滚了出去。
那两人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有如寒芒在背,不由紧靠在墙边,借墙角挡住身影不愿出去。
此举有如掩耳盗铃,果不其然,有人捡了宝镜,沉步上前,连这脚步声,都阴鸷逼人。
好在另一人出手一拦,“请回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要找的不是你。”戚无别五指收紧,镜上余温渗透指尖,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屋墙拐角。
“你什么都知道了,又何必胡搅蛮缠?”
戚无别不为所动,只揪着墙后那抹气息,冷声道:“看来他的命,也没那么要紧,这样正好。”
他一惊,顾不上躲了,抬腿就要拐出去,却忘了扶墙,刚一拐出就散架要倒,却被等在外头的人稳稳捞住。
戚无别毫不犹豫把他按到怀中,另一手握着阴阳镜垂在身侧,镜坠上的流苏沿他指缝挂落。
“师兄!”
夜南风只落后了刹那,伸手时却没了丝毫机会。
戚无别紧护着他,让夜南风连他衣袖都碰不到。
“让他走,我有话和你说。”
“你休想!”
“让他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刚一抬头,就被这声低喝震得心惊。
两人一低一仰间四目相对,戚无别满眼血丝,“还是说,有些话,你想让他也听一听?”
他站直身子,预感不妙,连视线都不敢挪开分毫,只能言简意赅地说:“夜南风,你回避一下。”
“师兄!”
他实在不能回头,此时若敢看别人一眼,事情就无可挽回了。
“既然你还认我是师兄,就乖乖听话,回去等我。”他握住戚无别小臂,硬将这人的手推回,“我和他只谈几句正事。”
戚无别却毫不避讳,反而将他搂得更紧,丝毫不考虑他在夜南风面前的处境,也不肯配合他劝慰师弟。
即便没有转头,他也能描摹出师弟站在一旁满眼蓄泪的模样。
“师兄……”
在师弟更受刺激前,他连忙柔声规劝:“半个时辰,不……一炷香功夫我就回去,你信我,听话……”
这话是说给夜南风的,却让戚无别如受重击,揽着他的手一颤,满眼的难以置信,一时不解,一时看透,最后失望至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他还是要硬下头皮,“你不信我?”
“没有!”夜南风想要靠近,却硬生生忍下,“我信师兄,我听话。”
夜南风忍着嫉妒,按下不安,退了几步后逼着自己转身走了。
他连师弟的背影都不敢张望,但余光能瞥见一个青衣弟子把夜南风带走了,一时有些担忧,但又分身乏术,得把眼前的事先解决。
确认师弟走远了,他才开口:“可以放手了。”
戚无别明显地一僵,冷笑一声后,再无法从容掩住声音里的颤抖:“你指什么?”
他纳了闷儿,可戚无别美目惨淡,红晕和郁色都沉在眼底一线,那样的委屈惊怒没掺一点儿假。
他正看呆,环着他腰身的手臂却忤逆地一紧,把他更牢地箍住了。
他敏感地闷哼一声,戚无别眼里闪过一丝阴冷。
“我问你,你指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还能指什么?”他咬着牙正要把戚无别的手掰开,却猛地反应过来,隐隐懂了这人颤声质问的意思,不由一阵胸闷,却固执地偏头一垂,低声说,“我只是要你现在松开我,不是让你别再纠缠……”
话一出口,他自己都大吃一惊,为何不知不觉,自己竟成了这样能服软的人?
戚无别没给他机会迟疑,猛地侧跨两步把他抵在墙上,因他刚才的话眼里多了抹希冀,可伸出的手还未碰到他衣扣,便看到了他衣领下与白皙肌肤格格不入的红紫斑驳。
他看着戚无别悬在半空的手,不发一言也知道这人想确认的是什么。
那只手脱力地坠下,寒风把未融的雪花零星吹来,有的化在戚无别眼里,有的落在他随风轻荡的洒脱鸦发上。
“你昨夜……和他做了什么?”
他被这一问吹得冷僵。
“你已经知道……”
“我在问你!”戚无别压抑得紧闭双眸,喝斥后,挂着雪绒的眼睫颤扇不止,“我在问你……”
他心里好像有块铁石越生越大,要教他穿胸而亡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分明服过丹药了,服了丹药尚且如此,若是不服呢……
“夜云轻……”戚无别狼狈地抬眸看他,每一字都咬得极重,没有说完的半句中,分明在求他,苦苦求他,“你究竟是借情蛊骗他,还是骗我……”
胸口愈来愈痛,他此生头一回……头一回觉得这样后悔,头一回无关前世地,觉得自己糟透了。
“我和他,和他……”分明被冷风吹得干透的眼,隐隐却有了湿意。
他想起自己这一世,除了受肉欲剧痛折磨外,还从未流过泪,也不该流泪。
但他眼前确实雾蒙蒙了,隔着这层水雾,他看见戚无别备受折磨地皱了眉,紧接着他便被搂起吻住了。
舔进来的舌头滚烫极了,搅在嘴里却丝毫没有甜意,反而很苦,一番动作也不是为了淫乐快活,而是像舔人伤口一样安慰他。
“唔……”
他极轻地喘了一声,腰疼得厉害,嘴里勾缠他的舌头也察觉了。
戚无别看得太懂了,正因为懂才不敢停下,正因为懂才更加心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从前不是没有嫉妒过,他早该习惯了,可这时的妒意远胜以往,犹如钢刀刮骨,剧毒穿肠,烈火烹心。
教他死一样喘不过气。
无论如何也不能减淡分毫。
哪怕这人的眼神让他心颤心软,哪怕真有诸多解释百般为难,他也轻易做不到释怀原谅。
苏孟辞有些喘不上气,更分不清模糊双眼的是热气还是别的,他只知道胸口一时冷一时热,心脏一时被捏紧一时又被轻抚。
他竟有许多话想说,想说自己无耻自私,说自己无能不堪,这些话即便没有被堵住嘴也说不出口,可被戚无别吻着,他却觉得自己正在说,已经说过了,所以这人捧着他的脸每舔弄一下,纠缠一次,他就觉得好受一些。
就像有一阵冷冽寒风,恰到好处吹净了火后焦灰。
让人舒服,好舒服。
以至于戚无别退出去时,他心里有抹状似难过的空虚。
“你心里有我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戚无别抵着他额头,恳切地望着他,忘了呼吸,不敢呼吸,又或者全凭他一句话才能呼吸。
他的心被一只冰冷大手攥住,硬要挤出一个答案,但他竟倔了起来,硬把那冰锥似的冷语咽下,用尝出丝丝血腥的喉咙道了真心:“有……”
“只有我吗?”
只犹豫了一瞬,他便说:“只有你……”
他觉得是真的,没有十成真,也有八九成。
戚无别手指稍弯,指节先触了他眼尾,又蹭了他嘴角。
“骗我也好,我认了。”
他惶惶道:“我不曾骗你……”
随即又是一吻落下,戚无别舌尖轻探,像喝水的猫儿一样勾舔他,他趁着腰痛高挺起身,伸臂揽了这人,被吻得两肩直往后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