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下了雪,白蒙蒙其实不好辨路,但他还是轻车熟路找到了冰室所在,他还记得这里的布局模样,密室在水茫茫腹地深处,外是待客堂,内是盟主居所,按理说应当护卫严密,可到了外围,他却只瞧见几位水茫茫弟子零零散散立在那里,便侧身借墙角躲了躲。
他原以为这些弟子是在此巡逻护卫的,可人数实在太少,他们的神情也有些古怪,像是受了惊吓,惴惴不安,见了鬼一样。
他不由将腰间的阴阳镜一握,没过多久,就见路上有片红影摇摇摆摆,近了才看清是两个弟子架着一个浑身是血,不知是死是活的人走了过来。
他朝那人脸上看去,却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先前以为这人脸上脓肿,近了才看清竟是无数蛊虫吸附涌动着挤满皮肉,唯一没有蛊虫的地方,竟是眼窝那两个黑洞。
周围弟子急忙上前,并不关心那人死活,只是跟着急急忙忙离开了,好像多留半刻,就会与那人落得同样下场。
他避在一旁,那一幕对他来说其实一闪而过,却教他胃中一阵翻涌,想不通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萧夙对自家弟子下如此毒手。
但这一遭也教他确信,冰室外不仅没人护卫巡视,更是水茫茫所有弟子避之唯恐不及的所在,无论萧夙是何用意,对他来说都是种方便,只是何时去探,就要下一番功夫了,否则一旦撞上枪口,即便自己吃不了什么亏,也会连累夜南风。
萧夙此时定在冰室,平日行踪又琢磨不定,他远远望了一阵,也没有等到萧夙现身,雪下大时只能先离开了。
好在这一趟也不算一无所获,他心中已有了主意,便先折去暗器室找夜南风。
雪已经铺了满地,他一路过去衣发半湿,见屋门大开还以为会空无人影,可到门前才看了一眼,便下意识屏气噤声,站在原地不敢惊扰了。
夜南风正对屋门坐在桌前,身后书册堆叠满架,桌上精妙零件陈列整齐,几缕细韧银线缠在手上,一时却顾不上解开。
风夹着雪绒贴地翻飞进去,在桌案下把衣摆一阵阵卷起,夜南风却只专心修制手上一枚镂空银球,金属流光和雪色明丽交相在他眸种涌淌,把他眼底泪痣都照得可爱许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种安静的认真与练武时的大开大合、汗流浃背不同,有种别致的乖巧。
他站了没多久,正想先退出去等会儿,夜南风却无意间抬头,两眼定在了他脸上,回过神来看清他退避的姿势,砰地起身险些撞倒桌子,方才还小心捧着的小巧银球不知何时滚到了桌下。
“师兄!”夜南风快步跨来,在门边就搂住他,压下欣喜,收敛克制,甚至歉疚不已地小声说,“师兄怎么来了?几时来的?我竟然连师兄来了都不知道,我……”
师弟搂得太急切,他身子就像张正被拉开的弓一样,只好一边收回后撤的步子,一边按着夜南风小臂挺胸靠近,以免身子弯折成两截。
“我刚来,还没出声你就看见我了。”
夜南风眼里自责这才褪去,却不舍得松手,两手按在他腰上,由轻到重缓缓发力,让他身不由己被拖抱了进来。
这看似温柔却固执霸道,小狗扒食儿一样的动作让人哭笑不得。
还没让他好好说上半句话,夜南风就一低头埋到他肩上,趁势两臂一环,搂得他不得已足尖一点,才肩高正好,让夜南风的额头蹭来蹭去。
“师兄,师兄……”
“怎么了?”他歪头朝肩上看,却只能看到夜南风红透的耳廓,不知是不是冷风吹的。
“我累了,要抱抱师兄才好。”夜南风说着在他肩上又沉又缓地呼吸起来,好像要汲取什么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昨晚抱着睡了一夜,分开才不过半日,怎至于这样黏糊?
但他也只能把这人抱紧,说道:“那就抱一会儿吧。”
夜南风却想起了什么,突然抬头迈出一步,一手探出去关门,另一手还不忘搂着他。
“师兄身上好冷。”夜南风拉他到桌前,这儿只有一张椅子,他自然而然被抱到了师弟腿上,好在椅子很宽,这样坐着也不拥挤。
夜南风捞了帕子来帮他擦拭雪水,正捧着他墨发擦到发尾时,他稍稍垂身把滚落桌腿旁的镂空银球捡了起来,顺势问道:“暗器做得还顺利吗?”
“顺利,师兄放心,一日也不会耽搁。”夜南风拿手背蹭去他脸上水珠,搂着他腰肢一脸幸福地仰头看他,“只是这几天不能好好陪师兄了,师兄忍一忍……”
“正事要紧,我没什么。”
虽然这样说着,但他却一边把银球递到夜南风手里,一边思索着如何开口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他心不在焉,甚至没有注意师弟并没有接住银球,而是握住了他的手,等他回神时,唇上一暖,眼前是师弟俊俏脸蛋,腰上的手同时一紧,软舌不规矩地滑了进来。
他立时僵住,稳住身子没有动作,却怎么也不能像先前一样毫无所谓地做戏骗人了,因为他满脑子都是戚无别伤心的模样。
他的反应实在和前几日的热烈“勾引”大相径庭,以致夜南风陡然警觉,退出来时两眼发颤地看着他,“师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急忙挂上副严厉模样,半哄半训道:“不能再误事了。”
“不会,绝不会了。”夜南风那丝不安烟消云散,急忙坐直,只敢规矩地扶着他腰。
“虽说不应该误事,可我想要你帮我一个忙。”
夜南风蔫了一下,嘀咕着:“说什么帮?我什么都肯为师兄做……”
他没有功夫再哄,直截了当道:“我想要你的暗器,做得不那么‘顺利’。”